“既然来了,何必畏首畏尾?难不成当真丑的不敢见人。”
方才那一刹那,我瞧见梁子龙,他亦瞧见了我。
我轻笑一声,“令公子久等,是奴家的错。”
推开微关的房门,款步走了进去。房中的一切都没有变,茶几、木椅,仅有的几样家具摆在窗跟儿底下,再往里走,掀开残旧不堪的帘子,地上一张凉席,两床被褥,便是我曾经的卧房。
收回思绪,房子堇娘大约打扫过,虽然破败,并不脏乱。仅有的茶几上摆着酒壶、酒杯,梁子龙坐在一旁,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约莫二十岁,长的不算难看,却满脸的暴戾与焦躁。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惜了。
见我一身男装,梁子龙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只拿一双眼睛将我从上至下扫了一遍,嘴角咧开,“很好,单凭这身段就足以让爷销魂。爷等不及想看看,这面具之下,锦衣之中,究竟是个怎样的绝色美人。”
“公子莫急。美人如美酒,要慢慢儿品尝,用的急了,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跟那路边的野花没什么两样。”我提了提衣衫,在梁子龙对面坐下,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他。
梁子龙斜觑着我,一口饮尽,随后咧嘴一笑,“美人亲手倒的,别说酒,毒药我也喝!”
我心下微疑,莫非他知晓了什么?
堇娘虚虚一笑,“公子,我这妹妹双十年华,待嫁闺中。公子虽然广纳姬妾,却没有正室。若公子真的对我妹妹有意,当明媒正娶,迎我妹妹回府。我做个陪嫁的侍妾便足以。”
梁子龙听了,蓦的仰头大笑,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你们…哈哈哈,你们,两个住在破庙里、来历不明的野人,竟然想进我雍都府尹的大门,真是笑话!”
说着,梁子龙忽然拽住我的衣袖,粗鲁的揭开我的面具!
他像石化了一般怔住,喃喃道,“是你…”
我唇角微勾,“是我。”
梁子龙便是元宵夜,那个喝醉酒、试图调戏我,却被李恪一脚踹开的纨绔子弟。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那座酒楼我每天都去,你怎么再也没去过。”梁子龙失魂落魄的道。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种莫名的、突然而来的直觉,然而仅仅一瞬便消失不见。我无暇顾及,只微笑看着他,“既然被你认出,新仇旧恨,今天你断然不能活着回去了。”
梁子龙怔了怔,“你想杀我?为什么?因为她吗?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只要你愿意…”底下的话他没能说下去,而是扶了头,摇摇欲坠,他瞠目结舌,“酒里明明没有毒…”
我冷笑一声,“酒中无毒,毒在面具上。”
掣出月痕,我一步一步靠近,这把匕首是李恪送我防身,想不到第一次出鞘,是我用它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