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道,“你看看,你们都看看,对一个婴儿下手,歹毒之至!咱们王府对待下人向来宽厚,我服侍老王爷王妃、王爷,上下三十多年,从没挨过一个手指头。你看看现在,她姓张的一个姨娘竟如此嚣张,要是老王妃在,早把她乱棍撵出去了!”
管家默然半晌,回头看向几位嬷嬷,“这事,各位嬷嬷怎么看?”
几位嬷嬷你看我,我看你,末了,其中一人笑道:“单凭张氏一人之词,确实不能断定动手之人是谁,府中亦没有其他人看见。即便张氏做错事,自然有安美人和夫人惩治。薛姐姐你也是的,这么大把年纪,火爆的脾气比年轻时丝毫不减!”
我略一忖度,她们想必都是儿孙满堂,最看不得婴儿的惨状,然而又不愿得罪安美人。忙上前道,“虽说张姨娘动手在先,但薛嬷嬷打她以下犯上,我有管束不严之罪,若夫人要责罚,连我一并罚了才是。”
管家笑道,“既如此,薛嬷嬷罚奉银三个月,何姨娘禁足一个月,以示惩戒。”
如此,他们对安美人和柔夫人也算有个交代。当下也不用茶,依旧从花园离开,向柔夫人回话。
等他们散尽,薛嬷嬷不待我问,便道,“姨娘在夫人面前装的胆小怯懦,一出门就打了张氏,再单纯的人都会猜测姨娘用心叵测,城府深沉。若这事坐实,姨娘以后只怕难以在府中立足。故而老奴擅作主张,认了这件事,还请姨娘不要介怀。”
“多谢嬷嬷,可是嬷嬷难道不怕夫人将你逐出府吗?以下犯上可是重罪。”我折一支桂花在手,将花蕊摘下,零零星星洒了一地。
薛嬷嬷笑了笑,道,“老奴是王爷的乳娘,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夫人她不能将我怎样。更何况,张氏与安美人跋扈惯了,夫人未必不气恼。”
“可是嬷嬷既然知道我刻意掩藏,难道不怕我居心叵测?”
薛嬷嬷叹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从何而来,但人的修养是藏不住的。这几天,姨娘与堇娘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清贵之气,老奴阅人无数,这等气度必是从小浸润,才能从骨子里透出来。你们不说,老奴只好不问,但老奴相信你们不是恶人。”
我郑重道:“青青的确有一些事不能对嬷嬷讲。但青青保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嬷嬷的体恤与恩情,青青铭感五内。从今日起,青青必待嬷嬷如家人。”言毕,深深的福了一福。
薛嬷嬷忙扶起我,“如此是老奴的福气。”
堇娘抱着怜心走来,手里拎一只竹篮,笑吟吟道:“别只顾着说话了,咱们把桂花摘下来,闲了做桂花糕吃。”
“还有桂花酒酿,桂花茶。”我笑道。
“做吃的倒是其次,我最见不得有人糟蹋这些花啊朵啊的,捏碎了洒地上,还是摘下来收着好。”薛嬷嬷看我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