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说长不长,却足以让李恪将我忘却。
九月里几场秋雨,天气一日比一日凉,院中落满黄叶,堇娘怕我触景生情,心中凄凉,不停的拿扫帚扫地,然而黄叶如何扫的尽,往往刚扫过,一转身又是满地枯黄。我整日里捧着书卷,坐在窗户底下懒怠动。王府中虽然冷清,但至少衣食无缺,相比漂泊流浪的日子,已算得上闲适悠然。到得十月,一夜北风呼啸,第二日竟下起大雪,飘棉扯絮般连绵不绝,一连三日,直下到整个花园雪白一片,宛若琉璃世界。
堇娘和薛嬷嬷拿出赶制的冬衣换上,我素来畏寒,虽裹了氅衣,仍手脚冰凉。薛嬷嬷找来汤婆子给我暖手,才略觉得好些。然而怜心的境遇更加可怜,白天待在房中尚可,到了夜间,吸入肺腑中的空气似夹杂着冰颗一般,冷气砭入骨髓。幸而雪化以后,阳光灿烂,将这几日的寒冷驱散一二。
我不得不为冬日打算。
这日一早,喊来薛嬷嬷,请她帮忙打听王爷的去向。薛嬷嬷去了一会儿,回来道,“今日李参将的儿子满月,王爷去喝满月酒,夜间才回。若回得晚了,一般就在书房安歇,不进后院。”
我想了想,“王爷旁边的小厮们,嬷嬷可有熟悉的?”
薛嬷嬷笑道,“贴身伴在王爷身侧的长安,是老奴的儿子。”
我恍然明白,难怪初次见薛嬷嬷,便觉得面善,仔细想想,长安的眉眼与薛嬷嬷如出一辙。
如此,事情便好办了。
我命薛嬷嬷与堇娘制作宫灯,用将近透明白绢蒙在灯笼上,每一盏灯笼亲自绘制图案,或是一首小诗,或是一只蟋蟀,又或者是灯谜,美人图,各色花朵等。忙碌一日,到了晚间掌灯,将其中一盏宫灯交给薛嬷嬷,让她放在王爷进门后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命堇娘将宫灯挂在从书房到临月轩的沿路。若他被宫灯吸引过来,再将挂在路边的灯依次点亮。他便会循着灯笼一路过来。
“若王爷不来呢?”,堇娘担忧的问道。
我将五弦琴摆在案上,听音调弦,道,“他必会来。”
琴弦调好,落指处,流泻出如水轻音。过了许久,薛嬷嬷快步走进院门,面带喜色,连连点头。
我笑了笑,落指,伴以低低的吟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