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娘从包裹中取出两锭银子,笑道:“多谢两位大娘。”
那两名仆妇接了,仍从原路折回。
我推开院门,桂花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环顾庭中,几株桂树长的十分繁茂,金黄色的花朵密密匝匝,招引蜂蝶阵阵。这临月轩十分小巧,迎面三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中间抄手游廊相接,廊下空地上堆叠数十盆菊花,黄、白、橙、紫,开的花团锦簇,除了常见的蟹球、绿云,竟有绿牡丹、墨菊、红衣绿裳等珍品。
我意欲摘一朵品玩,手指尚未触及,便听到一声叱责。
“别碰我的花!”
我回身,一位年老的嬷嬷站在庭中,怀抱一盆菊花,似是刚修剪完枝叶,看穿着是王府中的仆人,只是神情冷漠疏离,不似其他仆妇那般谦和恭顺。
“是薛嬷嬷吗?打理这么多菊花,颇得费一番心思。”我问道。刚才来时路上,那两位大娘说临月轩的事情由一位薛嬷嬷听宣,想必便是此人。
薛嬷嬷冷哼一声,将菊花放在廊下,径回后院去了。
“这嬷嬷也太无理了。”堇娘气道。
“罢了。”如今的我处处息事宁人,哪有半点当初的锋芒,“你先去房中坐着,累了一上午,先歇歇。”
堇娘尚在月子中,我不敢让她太过辛劳,命她去房中坐着,便往后院来,想找薛嬷嬷要口茶水。
然而不管我问什么,那薛嬷嬷只淡淡的不做声。
虽说我今日刚进府,但出自绮红楼、被王爷花了一万两黄金买下一事,想必府内已人尽皆知。王室之人,向来瞧不起青楼女子。往常我不也这般看人吗?
既然薛嬷嬷懒怠应承,我找到炉子,见柴草俱全,便学着堇娘的样子生火烧茶。离宫之前,堇娘是我的贴身丫鬟。虽说是丫鬟,但日子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优渥,平日里陪我读书习字、歌舞弹琴,从不做洒扫上的粗活。过去六年,那些柴米油盐的辛苦劳碌,她全部一力承担,尽她所能让我过的舒适。我时常见她劈柴,生火,做起来得心应手,十分轻松。今日照着她的样子生火,那柴火却怎么都烧不起来,拿了蒲扇去扇,烟气滚滚的呛人,手忙脚乱的忙活半天,火苗终于烧起一寸高,不待新柴添上去,便又缓缓熄灭。
正焦头烂额时,一人快步走进来,劈手夺过蒲扇,怒斥道:“你这是要烧了我的茶房吗?!”
是薛嬷嬷,我正要辩解,一股浓烟从炉底冒出,熏的我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薛嬷嬷从炉底抽出大半柴草,重新燃着火引,又扇几把蒲扇,炉火便熊熊燃烧起来,她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念叨,“一下子搁这么多柴草进去,火都压灭了,扇风扇到明年,炉子也烧不起来!你们这些人,仗着年轻漂亮,有几分姿色,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引诱王爷将你们弄进来,真当王府是世外桃源,神仙府邸呢!挤破了头皮进来,也不过是个奴才。瞧你这蠢笨模样,拈不动针,拿不动线,要是搁以前,我早就一扫把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