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处,分明看到自家屋外站着一名妇人。穿着一身旧红衣衫,梳着一头长发并无任何装饰。朝着刘轻言轻轻招手。这便是刘轻言的母亲,沈问烟。
月光下,沈问烟举止端庄,清丽优雅,看得出来打小便是受了良好的礼教。即便贫困也要约束自己的仪容仪态,一言一行,决不能做出半点不妥的地方。
刘轻言扑到沈问烟怀里,叫道“让母亲担忧了。”
“饿了吧,快些进屋吃饭。”沈问烟脸上毫无责怪之意,将他拉进屋里。
母亲饭菜他总是吃不厌,沈问烟一直劝他慢些,依旧狼吞虎咽将饭菜吃完。
沈问烟从不过问自己儿子去了何处,为何又晚归。
人心底总是有秘密,不管是孩童还是老人。她不会逼迫他讲出自己心底秘密。
尽管左邻右舍都说她儿子顽劣,不进学堂读书,总是拿着一把剑,没人敢和他作伴。
她一直都信奉言传身教,自己的儿子决不会走上歧途,关键在于自己而不在于有没有进学堂读书。
至于他练剑,是他父亲教的。
她不懂剑,但剑中的生死,她比他父亲看得更加透彻。
这时,已吃完饭,碗筷也收拾好了。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刘轻言轻手轻脚出得门去,背着剑一路朝县城跑去。
县城中有一个处武堂,有许多孩童少年在里面习武。
刘轻言每日都从大树村奔跑十余里过去。
今日,他照常与人约在武堂后门等候。
他刚到不久,邀约之人从武堂出来。
这也是一名少年,同样穿着一身不染一尘的白袍。
“刘轻言,昨日你和陈不思决斗,到底谁胜谁负?”
刘轻言道“平手。”
“我就知道是平手。”
说话时,两人到了城南角的一处空地。
白袍少年道“老师新教了我一式剑招,叫做‘蛇影重重’,变幻莫测,威力极大,你可要小心了。”
刘轻言听到剑招的名字差点笑出来。
“你应当打完再告诉我,否则怎么取胜?”
这般把剑招说出来,岂不是告诉对方自己底细,让其有所防备,还谈何取胜?
“告诉你剑招,正是看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思索出应对之法。”
“请!”刘轻言拔剑出鞘,平指对方。
白袍少年剑出如游龙,虚步持剑,摆开了架势。
“请!”
话音刚落,一团寒光罩向刘轻言,果真剑影重重无法分辨虚实。
刘轻言跨步出剑,剑身斜指。
“叮!”
两剑相击,各自收剑。
白袍少年惊讶道“你是如何准确找到我出剑的落点?”
刘轻言接过银子,道“家父曾说,但凡虚实剑招皆花哨无用,任凭万千剑影迷惑心神,自守神台便能找到藏在万千剑影中的剑。”
白袍少年道“你父亲对剑术的领悟如此之深,为何我从来没听过你父亲的名字?”
刘轻言摇摇头,道“我父亲只告诉过我如何使剑,我从未见过他使剑。在我十四岁时,他出门前答应回来后便教我剑术,谁知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白袍少年无意提起他已故父亲,心中后悔本想出言安慰,未想他说起时神情平静。
刘轻言继续道“我依照父亲口授剑理,都能胜你,不说别的,自然比你武堂师傅要强上许多。”
白袍少年道“先说明一点,我们只是切磋剑术,我一身的内力半点没用,你从未修炼空会剑术,可不是我的对手。”
此话刘轻言无从反驳。
内力高深之人,身法如鬼魅,出剑快如闪电,一剑足以开山裂石,抽水断流。
白袍少年的修为虽不至此,但对于自身出剑的速度和力量都提高了一大截。
照刚才一剑来说,就算刘轻言找到出剑落点,也抵挡不住,如同拿鸡蛋去碰石头一般。
白袍少年占了便宜,心头高兴,笑道“回到我们刚才所说,照你所言,秀才出身的教书先生教不出状元,状元出身的教书先生教出的学生个个都是状元?”
“读书与习剑哪能相提并论?”
两件不相干的东西拿来作比较往往是片面的,得出的结果也是片面的,刘轻言一向不喜。
“不管习剑还是读书,就算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剑客或是大儒都教不会天性愚笨之人。”
刘轻言十分不赞同此话,大声质问“孔星月,照你所说,天下间达不到老师成就的学生都是天性愚笨之人?”
孔星月不怒反笑道“你这寸步不让的性格再不改改,往后铁定还是只有我这一个朋友陪你喝酒。”
他们这时已在酒楼喝上了酒。
两人的剑术甭管高不高明,剑客是必定要会喝酒。
他们的酒量却是极差,一杯酒嘴里喊着干杯,送到嘴边时只轻轻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