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胃口!
这位女公子,虽未面见过,可却如雷入耳,想忽视也不能!
“天下未定,百姓未安,尚有无片瓦遮身者,三餐不继者,女公子岂能纵容奢侈横行?!”贾诩道:“……女公子有此志,身为人臣,焉能不附之?!不为之解忧?!”
贾诩已经并不掩饰吕氏的志向了。也很坦诚的在说。而这背后的意思,他已经视蒯良为自己人,而将荆州也早纳在徐州之下,视为囊中之物了。
所以荆州的事就是徐州的事,而蒯良就成了自己人。
蒯良并不笨,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没说话。
贾诩果然是聪明人,在进入正题之前,说了这么一番话,倒叫他的话说不出口了。
蒯良来,目的当然是为了荆州,为了刘琦争取到最大的自由,最大的利益和好处。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所以蒯良喝了一口茶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贾诩道:“女公子对天下如此,对百姓如此,对臣子良将皆是用心,而遑论有结义在先的刘琦公子?!子柔为何事来,诩自知之,只请子柔安心。女公子从不轻意辜负旁人,必不先失义!”
蒯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说,只要刘琦不变心而叛,徐州与吕娴是不会对刘琦和荆州做什么的。但若是,刘琦失义在前,叛今之义,那么,徐州保留不仁的权利。
蒯良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贾诩,暗叹一声,此人,真是厉害角色!
句句提义,大义。其实,又何尝不是拿捏到了自己?!
有此人在背后帮着吕娴,吕娴与徐州,是占尽了便宜。局势也好,益处也罢,然后是连名声义气等都考虑好了。
将来无论有什么变故,吕娴的声名就绝不会受损,而徐州的好处也失不掉。完全的占据上锋,好处占尽啊。
蒯良此时再说什么争益处的话,就不合适了。
思前想后,便道:“……长公子性情温驯,自来徐州,多番得女公子照拂,徐州上下无有不善待者。良心中甚为感激。只愿去了荆州,虽路长人远,终不忘今日之情份,长公子不忘,将来,也希望女公子莫忘!琦公子所能倚仗的还能是谁呢?!除了女公子,不作他想。贾大人,良信女公子非是过河拆桥之人,只希望将来她身边的人也都不是过河拆桥之辈,切莫忘这份情义,破坏了二人今日之义。”
这话就将自己放低了,但同样的也可见厉害。
贾诩是个极通透的人,岂会听不出来?!他是怕现在徐州笼络刘琦,将来天下真的定了,现在说好的一切又变卦,真的要行不义之事了。
贾诩低声道:“子柔不必忧心。天下如此之大,若论治天下,又有何人能比义兄义弟更放心?!吕氏族人少,女公子所能倚仗者,无亲兄弟,只有义兄义弟遍天下也。今日能仰仗之,将来若先辜负,天下人何其非议?!若都轻而叛之,女公子岂不成了孤家寡人了?!”
蒯良笑了一下,要不怎么说贾诩这人是个人精呢!他的意思虽然明说吕娴没有兄弟族人可以倚仗,只能倚仗外人了。
而外人之中,义兄弟与强臣强将哪一个更令人放心?!
这里面的意思,就是说,将来,是要广封义兄弟在边疆而来制衡内里的强臣强将的。而又让强臣强将来制约在外的义兄弟,以此达到平衡之道。
贾诩的意思是,只要都乖,吕娴是不会轻易的动任何一个人,破坏了平衡的。
而破坏这一切的人,就是罪臣,罪人。
是叫他放心的意思。
蒯良深深的看了一眼贾诩,道:“女公子有大人,智虑千年,不失本也!”
“刘琦公子有子柔,可安然为主也!”贾诩笑道。
两人深深一笑,碰了一杯香茗,啥也不说了。啥都说透了其实!
当下便不再提及此事,只说起闲话来。
其实聪明人之间的默契是不用明说很多的。
而蒯良更懂得,一旦借了徐州的势到了荆州该做什么。他来这里,是为了刘琦的将来,也是怕将来有所变故。所以才求心安的。
几句话间,其实已经很了然了。
高人之间,很多的事情都是有默契的,不必像对下属臣子那样,一点事一点事的过一遍,生恐哪里忘了说的细致。高手之间,几句话,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蒯良笑道:“土豆惠及百姓,如今民间自发而传至荆州,想必待明年,此物,已经遍天下了,人人皆可种之,如今此物还有些贵,待遍及各地,此物便是寻常之物,百姓食之果腹,能养活更多的人!”
贾诩笑道:“子柔也很关心荆州民生,也知此物?!”
“天下何人不关心,农事为大事,如今不过是我主公有心无力罢了,若不然,也会趁势大力推广。”蒯良感慨了一番。
“将来可鼓励民间开荒,荒地种此物,三年不征税,百姓便安于地,荒地也就能开垦出来。此物在薄地上也可耕种,收获不菲。”贾诩道:“积年征战,人少,地广,很多地方地都荒了,已经没有人了。”
说到这些,便觉沉重。
蒯良道:“所以要迁流民,令其安居乐业!”
这是说将来荆州要做的事了。
贾诩点头,道:“比地荒更严重的积弊,却是良田千顷万亩都在士族大家手里。”
他看着蒯良的眼睛,郑重的道:“……徐州一改其弊,可见女公子之决心,想必这些子柔也都看到了!将来荆州,也必要如此……”
蒯良心一沉,闭着眼,却是点了点头!
“刘景升仁厚,不愿意得罪大族利益,还得依赖他们才能保持荆州的繁荣,”贾诩道:“然而,推进是必须的,有些繁荣,只是畸型的存在,必须要拿回他们在这些年间抢夺的民田。女公子的决心,望汝知之!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让更多的人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