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沂的手心里温暖了一些,云辞又说“蓝家野心甚大,不仅想得到当年摘星阁那样的权势,甚至想架空皇上,对不对?”
蓝风沂艰难的点点头。
云辞又道“北林,玄机阁自以为是,在乾坤市帮助下肆意散播瘟疫企图诬陷望山王府,你只需要以蓝家的身份出现,解决了瘟疫,再用乾坤市反扑,玄机阁会死无葬身之地,朝中势力再多,玄机阁的心脏死了,那些埋在暗处的尸体总会僵硬,不僵硬也好,蓝家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对不对?”
蓝风沂说道“阿辞,何必要猜这些?”
“你不放心,还想……杀了她对不对,你想利用玄机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她,然后嫁祸于玄机阁,替我灭了玄机阁,对不对?”
云辞说的平静,心里却丝毫不平静,送药事件之后,他想了一夜,不想图穷匕见,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有给蓝风沂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感,因此他接受了蓝风沂“刻意的关心”,花时间陪着他,可依然收到了北林瘟疫的消息。
蓝风沂对他的好无法抹杀,可他爱星辰,那是他对蓝风沂唯一的底线,他甚至可以试着忘了她,可是蓝风沂依旧不放心,固执的想要她的命。
他不得已,带蓝风沂来碧水村,告诉他他真的决定陪着他,不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甚至可以原谅瘟疫事件,只要他不会再不放心,利用玄机阁毁了星辰。
可显然,即使这样,他依旧失败了。
蓝风沂说道“对不起,我……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知道你在拼命让步,可是我……”
我无法忘记你提起她时眼眸里的光芒,无法在你一次次的靠近中保持清醒,无法去想每日午夜梦回,你会回到她的身边,我想着,她消失了就好了,我不必担惊受怕,看着你从画她的画像,讲她的故事,到不顾一切的奔向她,近十年了……
从他失忆后,忍着重伤把手交给那个女孩时起,蓝风沂就明白,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不会是被记住那个,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走到那个少女身边,说他只喜欢她,即使伤痕累累,即使连命都没了。
云辞轻声说道“收手吧,瘟疫的事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插手,只要她安全离开,我日后不会再见她,好不好?”
云辞从不对一个人劝什么收手,蓝风沂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做这件事之前一定想的清楚明白,他不可能收手,可是云辞依旧抱着那么一丝期待,期望爱护了他那么多年的他,能为了他收回手。
“你没说过喜欢我,”蓝风沂道“是我作茧自缚,当初你逼我走,何苦又容忍我回来,又对我做出让步,让我贪得无厌?”
云辞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轻笑一声“你知道的……”
……
“许是要对你说对不起了,阿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知道我有私心,你会不会好过一些?”
“如果他想起我,告诉我,如果想起了她,让他忘了……”
……
云辞刚刚出皇宫时蓝风沂看着昏迷的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手臂上若有若无的刺痛还偶尔想起,云辞苦笑“我若不是故意不喝药病重逼你回来,你是不是会用蛊侵蚀掉我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蓝风沂从未想过这件事他也知道,惊慌失措下一把推开了他,云辞笑了笑,说道“风沂,你以为摘星阁血脉,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吗?蓝拂衣未曾告诉你,摘星阁嫡系血脉,对蛊或毒都很敏感,自己身上多了什么,清楚得很。”
蓝拂衣知道这事,只是摘星阁云氏即使知道又怎么样,知道中毒只能对那些慢性的毒及早解了,对大多数蛊根本无能为力,蓝风沂自觉这事并不重要,便没有对蓝风沂说过。
蓝风沂不自觉的往后退,云辞径直坐在原地,淡淡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给我解蛊,我不需要你对我道歉,只要你别再继续下去,放她离开,所有的以往,都既往不咎,你把我的风沂,还回来好不好?”
他本没准备这么早说这些话,就像蓝风沂和他走时没想过会那么快的想杀了星辰,人一旦尝到甜头,就容易得陇望蜀,蓝风沂是这样,云辞也是这样,他的甜头,是蓝风沂刚才遮着他的眼睛,说不愿让他看见刽子手一样的他,他心疼了,在最不该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这么说了出来。
蓝风沂坐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云辞盯着他,似乎期待着他给他一个想要的回答,一直以来,云辞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除了这件事,他无法回头,因为即使回头,有些事像是两个人心中的刺,掩藏在心里,平时看不见,可只要想起,就已经被刺的鲜血淋漓。
蓝风沂推着轮椅上前,轻轻握着云辞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顿了许久,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辞苦笑,看向他的腿“其他的我都不关心,可是你的腿,明明好了是不是?”
蓝风沂的腿确实好了,云辞发现那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信誓旦旦说着从未觉得风沂用这双腿困着他,可事实上风沂却真的是这么想的。
还有魏家,还有他心中曾一阵一阵冒出的冰寒,还有当初思忧的离开,他把这些都想明白后,就知道蓝风沂预料到了他发现一切的一天,或者如果当时他没有让蓝风沂回来,他就会更早的……将他绑在身边。
所以他清楚现在是个不该说这些事的时候,他不该早早把自己暴露的这么干净,在蓝风沂还能轻而易举困住他的时候,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
蓝风沂眸子幽幽的,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云辞说道“那天我逼你喝的药,以我的血炼制,我曾中了剧毒云霜,毒已经侵入我的四肢百骸,我担心伤到你,用了许多兔子实验,才能用药把毒掩下,可是那药很烈,强行活血通络的,你的腿就算真的一丝感觉也没了,药性到时也会疼的受不了,那日我与你不欢而散,忘了提醒你这药性,可我回去后担心你,一直在房间等着,怕你药性发作,可整整一夜,你根本没有感觉到药性,那是因为……你的腿好了,血液筋脉通畅,才会没有丝毫药性。”
蓝风沂刚要站起,远处忽然有人叫道“阿辞,阿辞你在哪儿?”
云亮一脚深一脚浅的跑过来,他似乎担心云辞被山匪杀了,到处找他,此时在这里看见,激动的跑上去“阿辞,你们没有去山上,还是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蓝风沂不动声色的放下云辞的手,云辞从来都能对别人瞬间笑出来,这会儿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他看了眼云亮,说道“回去吧。”
“怎么了阿辞?”云亮有些不解,云辞终于缓了过来,挂上一个贱兮兮的笑容,说道“好事被你打扰了呗。”
云亮看了一眼蓝风沂,蓝风沂面色阴沉,他不自觉的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要不,我回去,你们继续?”
继续互相揭开伪装吗?别逗了。
云辞想对云亮这么说,却始终说不出口,跟着云亮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忽然想起身后的蓝风沂,他又撇下云亮,转头跑到蓝风沂身后,推着他的轮椅。
蓝风沂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那只手温热,驱散着他手上的凉气,那是能把性命,把家族都给他的男子,可是……唯有自由,他不愿给他。
当天晚上,蓝风沂告诉云亮的父母山匪已经除掉,县令也绝不会过来找麻烦,然后自己还有急事处理,带着云辞连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