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到来后,直接奔着云亮家就来了,云亮跪在地上准备迎接,对云辞说道“你看这狗官,一准是为那帮土匪出头来了,当年把你伤成那样,现在自己倒是脑满肠肥的……”
这句话在一旁的蓝风沂也听到了,心道自己还没来得及避开云辞去找这人算账,这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心里几乎有些高兴,甚至有些想快点见到这个县令了。
不过云辞如今是朝廷第一等的钦犯,皇上担心摘星阁重现,也没敢明面上通缉他,但大小官员应当都知道他这号人了,这县令虽然不干正事,但如果他知道,云辞这样的脸,一眼就会被认出来,惹上了朝廷的人,又要麻烦起来。
云辞看出他的担忧,手里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斗笠,随意的扣在头上,对蓝风沂说道“看你能不能不动声色除掉他了。”
“不用你遮着脸,”蓝风沂把他的斗笠取了下来,从腰间扔了个信号弹,不过片刻不远处的隐卫便在县令之前赶了过来,蓝风沂随手扔了块玉佩,说道“去找知府大人,告诉他,碧水村山匪我杀的,小南县县令我也留下了,蓝家的事,让他看着办。”
云亮目瞪口呆的看着蓝风沂,隐卫神出鬼没,云辞却没有丝毫诧异,他们可以轻易的找到知府,摆平一个县令就想碾死一只蚂蚁,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惊觉他的发小和他已经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曾经和他一起满山满村的跑的孩子,现在早已经变得深不可测了。
云辞踹了云亮一脚,说道“没听见吗,他摆平了,快起来吧。”
云亮那一瞬间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比起那些土匪,云辞杀过的人许是比那些土匪更多,蓝风沂推着轮椅,原本不会让人害怕,此时竟显的阴暗了些。
他不自觉的离开云辞伸过来的手,片刻后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十年未见,但见面后其实他从未改变,他就算杀人如麻,那也是外面的事,在碧水村里,他帮他们杀了土匪,这是好事。
云亮忽然又对自己竟害怕云辞抱着歉疚之心,一把捏着云辞的手指,满脸的歉意,大大咧咧的道歉,“阿辞,我不是东西,我刚刚……”
“对对对你不是东西,你刚刚竟然敢躲开我,你知不知道多少个姑娘等着我扶呢?”
云辞笑的戏谑又灿烂,云亮更深觉自己不是东西,把他的手握得更紧,直到蓝风沂劈头盖脸的拍下他的手,面色不善的说道“你们回去躲起来吧,省的生事。”
云亮虽然不解,但看了看蓝风沂,又看了看云辞,还是和父母一起转身回了房间。
县令规矩很多,要求碧水村听见他要来的意思就要村民跪着迎接,今日他特意要来云亮家里,提前一个时辰通知,只让云亮一家和杀了土匪的人跪着等待,此时到了面前,院子里却只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其中一个似乎还不良于行。
“是他么?”蓝风沂看了眼云辞,偏头问道。
这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县令和小时候打他那个瘦麻杆差了很多,他一时没认出来,直到这人呲着牙,又准备直接把闹事者揪出来打一顿时,云辞忽然说道“就是他。”
县令还没对无人迎接的大不敬发怒,蓝风沂手里长鞭瞬间飞了过去,拖着一坨横肉又飞了过来,县令的话全嗑在了下巴里,疼的眼冒金星,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辞蹲下,和县令目光相接,笑道,“你看你,当初为什么要打我,我都不追究了,你现在还敢带着人来杀我?”
胖县令许是没收到朝廷的通缉令,云辞这双眼睛,自小就是那么清澈漂亮,没有变过,小时候拿这双眼瞪过这个县令,县令在着急害怕中一下子想了起来,怒道“你!你个贱民……”
蓝风沂收紧鞭子,一脚踹在他身上,跟着他来的侍卫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蓝风沂道“再敢说他一句信不信我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县令头皮一阵发冷,云辞撇撇嘴,心道你本来不就是这么想的,他不说也要悄无声息死在这里。
县令很识时务,当机立断的挣扎起来对蓝风沂跪下,哭爹喊娘的叫道“本官是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见谅啊……”
就算是京官,在蓝家少主面前也很少自称本官,何况蓝风沂还有个血亲蓝拂衣如今是一人之下的国师,各路官员赶着都巴结不上,谁敢对他的继承人不敬。
这县令见蓝风沂不说话,抖了句机灵,说道“大人,你这般武功高强,何必和这种贱民在一起,不如前来为本官做事,本官一定……”
云辞被他气乐了,就是赵五叫蓝风沂做官蓝风沂都要说几句好话,这县令自觉自己是天下最大的官了,仿佛还有些给蓝风沂恩惠的意思了。
蓝风沂问云辞“你要不要亲自动手?”
云辞嫌弃的看了眼地上一坨横肉,连忙摇摇头,“我不要。”
蓝风沂点头,“我也不想碰他,脏,拔了他的舌头,带他去剿匪吧。”
县令一惊,蓝风沂的隐卫已经上前拖着人,县衙的侍卫是吃干饭的废物,差点儿掉了武器,没人敢去为县令出头,眼睁睁看着县令被拖到河边,利落干净的拔了舌头,可怕的是,那些人喂了他一瓶药,他连惨叫都没有叫出声。
“风沂,”云辞的眼睛被蓝风沂用手遮着,他埋怨道“我又不是没见过比这更血腥的。”
蓝风沂让人把县令扔河里洗干净,才放下了手,轻声说道“我是不想让你看见我。”
云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蓝家少主总不能是用泥捏的。”
蓝风沂吩咐隐卫拖着县令和一群瑟瑟发抖的侍卫前去剿匪,自己一人跟了过去,错身经过云辞身边,忽然说道“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的我。”
云辞上前推着他的轮椅,直接说道“放过他们吧。”
蓝风沂自然知道云辞指的不是眼前这个满肚子民脂民膏的县令和平日作威作福的侍卫,他指尖不自觉的一紧,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在你身边,有些事是谁做的我怎么能不知道?”云辞也淡淡的说道,他走到蓝风沂面前,蹲下,说道“剿匪的事隐卫就够了,我想和你说句话。”
蓝风沂低头看着他,云辞忽然一笑,说道“风沂,我这一辈子的苦口婆心,全用在你身上了。”
蓝风沂垂眸,无法笑的出来。
云辞道“乾坤市看似掌握在魏家,在玄机阁手里,其实不然,我在玄机阁十年,知道乾坤市并非玄机阁控制,其实,不止是乾坤市,当初除了魏家,其他两家也在蓝家控制之内,玄机阁跳梁小丑,我查了那么久,其实在你的掌控之下,是吗?”
蓝风沂道“我只知道玄机阁通过乾坤市做的那些事,并不知道玄机阁在朝中的实力……”
“包括科考泄题,包括药人之事,你都知道?”
“是,”蓝风沂垂着眸子,说道“可科考那件事是早安排好的,我不知道你会被卷进那件事里,阿辞,我没有想伤你……”
云辞握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指,说道“我知道,科考那件事,是因为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除了利用蓝拂衣杀了于廉,我无人可用而已,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