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卫每日的早、晚都会不厌其烦的清点人数,有时一次,有时好几次,这要根据看守的多疑程度以及他们计算人数的能力而定。
这里面奴役和关押的人数早超出了他们和村民的点数的能力范围,人比羊群多,就像口袋中的燕麦,难以数清。
但这是当然的,他们都确定这个数字是不固定的,因为一直以来,一些人被抓进来,另一些人被抬出去。
唉,现在窝棚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开始都是同村的村民,后来打散了,是邻村的人,也都可以相互安慰。
后来陆续地一个两个的陌生人添进来,他们有同乡拐卖来的,有骑士老爷们掳掠来的,也有奴隶贩子运来的,甚至还有过路的冒险者。
总之,身边的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了,慢慢受外乡人打压了。
他们不准离开居住的窝棚,棚门从外面用铁链锁住,简陋的门不挡风,不能遮雨,摇摇欲坠,一脚就破,可是从来没人敢这么做。
他们都躺下睡觉,每次都要等上很久才入眠,既因内心的煎熬,腹中饥饿,也因为为昼夜不休的劳役,也因为新抓来的家伙的吵嚷声、哭声、咒骂声、镣铐的叮当声要闹上很久。
老人们往往既不阻止,也不劝慰,每个人都这么过来的,让他们闹好了。
他们自黑暗中摸着剃光的头,或摸着脸上的烙印,面色抑郁而愁苦。
新人的吵闹声还能让这里还有些生气,不然耳边敲石头的响声不绝于耳,那更会让人发疯的。
窝棚里的一切都是令人无比厌恶的,闷热的空气,难闻的气味,痛苦的、单调的劳动,令人窒息的绝望。
每天他们出去干活,都离不开佩戴武器和手持皮鞭的看守的监视,还有随时都可能会来进行检查的黑袍牧师和他的手下。
但这些不算什么,更令他们恐惧的是另一群存在,那些是绝对无法交流的存在,与他们相比,看守和监工也纯良如圣人。
正因为这个,他们不敢逃跑,乖乖地在专管苦役事务、从不离开工地一步的看守和他们手中恶狗的监视之下挣扎。
每天天不亮,他们就在看守的谩骂中,一个个从铺板上支撑着爬起来,大多数人都一声不吭,睡眼朦陇,打呵欠,伸懒腰,呵气,叹气,寻衣服,穿错了别人的鞋子,胡乱地踏在别人身上,叫喊,紧蹙着他们那打着烙印的前额收拾好。也会有几个人仍然坚持跪在床铺低声祈祷,全然不顾旁边的两人却因为鞋子的问题开始打架。
窝棚虽然四处透风,但这么多人像牲畜一样挤在里面空气仍旧闷得令人窒息。
当看守打开木门,秋天的新鲜空气马上流进屋内,结成一团团白色蒸气在众人头顶翻滚。
靠近门口的人不待催促,立即钻出来。他们要是稍有迟怠或赶巧看守心情不佳,真要吃鞭子的。
而且,靠在最外面,也不是全是孬处,至少能抢先一步到达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