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指尖慢慢地抽,薄雾袅绕中,宋和那张白净精致的面孔看上去有一种无力的苍白感。
她对阮登说,“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有时候,我也挺恨我自己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在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天在容家,他们绑了容九,当着我的面,把那支毒药打进了容九的体内。”
“那你怎么不阻止?”阮登红着眼眶质问。
宋和把烟放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平静地吐出一口烟雾,“我很想阻止,可我阻止不了,等他们放开我的时候,容九已经失去了意识。”
宋和弹了弹烟灰,声音平静,“阮登,其实你最应该杀的人是我。”
迎上阮登困惑的眼神,宋和平静地解释,“容震突然认我,还把我弄进容兴里,是想我给容致做副手,帮容致。他当初把荣达交给容九,也是打的这样的算盘。”
“从利物浦回来以后,容震把我的身世告知了我,我也知道他突然想认我是想利用我,所以我趁机敲他了一笔,从他手上要来了百分之三的容兴股……张德海死后,他发现我没有那么好控制,而且进容兴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想帮容致,所以他非常生气。”
“他接受不了我作为一颗棋子,竟然不听他的话,还想反咬他一口,所以他让容九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真正想收拾的人是我。”
时至今日,宋和还记得容震那日说的那句,“记住了,宋和,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她不仅记住了,也亲身体会了与他作对的下场有多严重有多令人绝望。
眼泪从宋和的眼角慢慢滑下来,她冷漠地拂去,“阮登,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放了容致,我已经说过了,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容九生前,除了想得到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以外,最想得到的就是容兴了……”
阮登在这时插话,“还有你。”
宋和微微怔了一下,当作没听见,继续说,“我制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一点时间,可能半年,或者几个月,总之,我会想办法得到容兴,让容九成为它的新主人。”
可阮登对她的这个计划无动于衷,“就算你得到容兴了又能怎么样?九哥已经死了,他就算成为了容兴的新主人,那也只是名义上的,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点宋和当然知道。她抽掉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弹到地上,“我会让容震跪在容九的墓碑前,向他忏悔他的罪过。”
这话让阮登一惊,“他可是你爷爷。”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信。
宋和抬手指向被他绑在椅子上的容致,“我连这个弟弟都不认,更何况是隔了一辈的爷爷?”
“阮登,我知道你杀容致的目的,是想让容震也体验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也不否认,这种方式确实能最快给容九报仇,但是我请求你,看在我跟容九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情。”
“等结束后,你是要杀容致,还是要杀容震,或者干脆连我也一起杀掉,我都不会阻拦你。”
顿了顿后,宋和又情真意切地说,“阮登,我虽然对容九没有爱情,但我非常爱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家人,我们之间经历的风风雨雨不比你跟他经历的少。”
“他是死在我面前的,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宋和红着眼眶,声音不受控制地轻颤,“所以阮登,我请求你,也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或许我的方式在你看来,既不干脆也不利落,但我还是想用我的方式,给他报仇。”
宋和眼角滑下的眼泪,让阮登的心开始产生动摇。
其实,宋和对容九的感情有多深,容九的死给她造成了多大的打击,他是看得出来的,他只是恨她,在容九活着的时候,在他们之间还没有那层血缘关系的时候,她为什么那样无情,宁肯看着容九伤心难过,也不接受他的爱意。
而且,他必须还得承认一件事情,如果容九泉下有知的话,他或许更希望给他报仇的是宋和。
他那样爱她,爱到不顾一切,爱得无法自拔,活着的时候,宋和的一个微笑一句话语,就能让他高兴好几天,如果他知道宋和给他报仇的话,九泉之下的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所以最后,阮登同意了宋和的请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