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油火确实恐怖无疑,哪怕这咒语专门克制鬼,可打在人的身上一样不好受,即使隐现不了雷池,可这雷火油池的威力也直接在人的身上爆发,中了咒的人,也必须承受一次被雷电炙烤,被烈焰焚烧的痛苦。
我忽然想起了幼年时,爷爷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祝由四家,辰州最苦,天生下来就与死人打交道,一生的时间陪着死人多过活人。”
“赶尸最苦,条件最苛刻,赶尸世家,从小就挑选好弟子,传一道封犬决,把你扔在狗窝里,练得精练得熟,你就不用被狗咬,练不熟,你的身上就全是伤口。”
“赶尸最苦,过河桩,背尸落,爬山坳,这些都从幼年时开始,要是移魂的本事不熟,尸体就会被邪魂入体,要是内家的功夫不够硬,走魂的僵尸就会将赶尸人撕开两半。他们受的苦,是祝由家里最多的一脉,赶尸一脉,也是最伟大的一脉。”
没有人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也从来没有天才,外行看热闹,内行才知艰辛门道。或许在外人看来,赶尸人只是敲两下铜锣,撒两把符,便能施施然的把尸赶走。
或许在外人看来,一个演员在台上洒两下动作,很简单的东西而已。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任何风光的背后,都蕴含着无人知的艰辛与血泪。赶尸一脉,整体泡在死人堆里,让死尸魂归故里,行着大善。这善,也不是有心就行,还需要有莫大的“力”
毅力的力,我曾听说有人能在沙漠里行走十天十夜,饿食狼肉,饿饮狼血,曾听说有人为了练武,雨打不动日复一日在海边斩浪。我从未见过,以为这只是传说,可如今我却亲眼看到,魏巫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抗下了自己给自己下的雷咒。
这样的毅力,令人叹服,也令人感到后怕,我心里甚至在瞬间产生了一个想法:千万不能与魏巫为敌,与这样的敌人纠缠是一件极其难缠的事。
“连月光都看不见了,这人的阵法造诣极高,不亚于道教内的宗师级别了。”在我惊愕之时,魏巫含着血的脸庞却幽幽望向了前方。
我稳了稳心神,朝前方看去,四周虽然还是院子的模样,可静下心来,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头顶上也望不见月光,我们仿佛置身在黑暗的深渊里,看不清楚前路。
而这时候,四周忽然响起一阵古怪的咒语声,咒语声不像是中原话,反而像藏语,可奇怪的事,在这藏语里,又夹杂着少数的汉语。
这说明了,在镇外操纵着阵法的人传承复杂。
在巫家与道教的历史中,有不少从道教分脱出来的巫教,有一些不仅修道法,更兼修了藏传佛教的佛法,由此,咒语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有藏文,但同时,也有汉语。
比方说西天佛教,藏传黄教,峨眉景教,里面有些符咒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懂,更不知道该怎么念,他们的教理属于中外合教,当然,这中指的是中原本土,外指的是西域蒙古西藏,和外国并没有直接的关联。
伴随着念咒声的强烈,四周的气息忽然变得阴冷起来,黑夜里出现了一只只狰狞可怕的鬼影,影影绰绰得出现在我们四周,我正想抓起符咒攻击,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又出乎了我的意料。
只见五鬼中的赤鬼,忽然一鼓气,鬼手一抓,抓过身边一只鬼,也不做甚,就这样张大了嘴巴,把这冤死鬼塞进嘴巴吞下了肚子里。
吞下一只之后,赤鬼不停,又抓起另一只,照葫芦画瓢般塞进了嘴巴里,紧接着,赤鬼的身体微微起了变化,气息更狰狞恐怖,身形也更大了。
“聚鬼息,拢鬼体,控阵之人在控制赤鬼吞噬召唤出来的鬼魅,借此来对付我们。”魏巫目光一凝,说道。
“万不能让这鬼王成形”魏巫手持着经纶法器,从我身后疾飞了出去,目标直指在鬼群中肆意吞鬼的鬼王。
既然魏巫动了,那我也不能闲着,好歹也要给他打个辅助才是。然而,正当我拿着符录,准备向前冲去时,忽然见到的一幕却让我不得不生生止住了步伐。
只见前方昏沉的黑暗中忽然泛起了薄雾,薄雾里传来一丝我非常熟悉的气息,也就是这气息让我止住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千钧一发之际,异样的场景再度发生。
我竟在薄雾里看到了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两个身影犹如竹竿,其高无比,且头戴着高帽,一黑一白。我心一惊,连忙叫住了魏巫:“回来”。
魏巫只好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过身不解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借我一点血,快!”电光火石间,我心里已经有了对策,这一切,都要拜这两道忽然被我看见的虚影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