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的软帘一挑,霍十九与蒋妩相携出来。蒋妩看着景同时,飞扬剑眉下明媚的杏眼之中就有一些冷然锐光如同冰锥一般射过来。
景同吓的一哆嗦,忙垂眸行礼:“侯爷,夫人。”
霍十九笑道:“走吧,景公公一同前去用膳,热闹热闹。”
霍十九亲口吩咐,景同纵然有满肚子的道理分辨,也不敢开口推辞,心里只暗哭皇帝为何要将他留在这里,还真的以为他一个人能够镇得住霍家不成?
一路走向前厅时,自有府中婢女前后挑灯。霍十九与蒋妩在前,景同在后,曹玉最后,一行缓缓向前。
霍十九闲闲问道:“那日景公公提,还未曾道谢呢。多谢公公。”
提……
霍十九一说这个,景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一次叫人来请霍十九入宫,可当真算不得提,是引着霍十九往刀口上撞还差不多。看来这位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改,还记得呢!
“奴才不敢当,侯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历来只有您提旁人的事儿,奴才愚钝,自小没念多少,又是迟钝的性子,若是有什么事做的不好不对了,侯爷打也打得,骂也骂的,千万指教奴才。”
“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若要教导,也自然是皇上才能动的手的。”霍十九莞尔一笑,声音温柔若和煦春风,只是景同的心里却仿佛下了一场暴风雪。
“奴才知错了。求侯爷责罚。”膝盖一软,景同扑通就跪下了。
霍十九和蒋妩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都似笑非笑。
“公公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来吧。叫人瞧了去,怕又要有人说我家阿英的不是。”蒋妩缓步凑近。
景同跟着皇帝,什么事儿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可是个瞪眼就砍人的主儿,难道还会对他客气了不成?
景同吓的连连倒退:“奴才不敢,奴才在宫中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照顾小世子,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是吗。”蒋妩蹲下,素手拍了拍景同干净的脸,笑道:“那当然是在好不过的,可是我有一个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趁着这会儿没别人,不如公公给我解惑?”
景同见霍十九背过身去与曹玉一同走了,就连提灯的婢子也都走了,灯光渐远,就留了他和蒋妩二人在此处,心里的惊骇更甚了。这会子蒋妩就是拗断他脖子毁尸灭迹都没难度。
“夫人,请,请讲。”
“我想知道,当日皇上为何大发雷霆,灭了徐家七族。”
景同脸色瞬间煞白。这种密事若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皇帝?可是不说,自己这会儿就要丧命吧?
前思后想,还是自己这条命比较要紧。
景同就结结巴巴的,将事情遮遮掩掩有一半没有一半儿的说了,蒋妩何等聪明,不必说全也已经明白了。
“那么这些日,皇上也没有调查什么了?”
“有,有查的。”
“哦。”蒋妩拉长音,拉着景同站起身来,与她并肩往饭厅去,笑道:“我是个粗人,最喜欢以简单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与我们家阿英那样温文尔雅的性子不同,还什么都喜欢闷在肚子里。景公公需记得,如果不高兴了,我可不管谁是谁,先弄死了了事,这个节骨眼儿上,您也知道皇上依重谁。”
“锦宁侯夫人说的极是。”豆大的汗珠顺着景同脸颊滑落。
蒋妩又道:“景公公的家乡还有位兄长,前一阵儿我也命人去瞧过了,瞧他们用了你这些年给的银子,过的还挺好。念及你这些年照顾着皇上劳苦,我还给了他们些银子,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多谢锦宁侯和夫人!”景同又一次行礼。
所谓衣食无忧,她能给,也同样能夺!
景同再不敢多想其他,只是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屈死的人,又觉得悲凉。
他尽力了这么久,难道真的做不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