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已如此坦然将话说明,您还要与臣打马虎眼吗?这些年来,咱们君臣二人相互扶持着走到今日着实不容易,如此过命相交,今日难道连开诚布公的将事情说明都不能够吗?”霍十九拉过小皇帝的袖子,牵着他在一旁临窗的榻上落座,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垂首恭敬的道:“如臣了解您,您也一样了解臣。<。。></。。>
“臣有幸结识先帝,那是臣还不知他的尊崇地位,只与他谈天说地,也说了这番本打算寄情山水又因国患未清而放不下心的心思,以至于后来,成了拜把子的弟兄,到殿试之时,才知道原来义兄就是当今皇上。”
霍十九的声音充满怀念,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五菱少年意气风发的年代,那时候,当真是满腔热忱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小皇帝缺少父爱,他对霍十九依赖,又何曾不是在他的身上寻找父爱?此刻听着他的话,仿佛也能想起当初父皇在世之时的种种一切。
二人方才周身的冷漠,就因霍十九这般怀念而散去了一些。
霍十九提起衣摆缓缓跪下,仰视着坐在榻上的小皇帝,平静又真诚的道:“臣这些年来。当真费尽心力。身心俱疲。只求皇上,将来能允准臣带着家眷告老,臣到底也是个百无一用的生而已。”
“你……”小皇帝开口,才发现嗓子竟因为兴奋而有一些沙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英大哥的才华抱负,若真解甲归田岂不是暴殄天物?”
“天下有才能的人多的是,又何至于少了霍英一个就不成了?皇上只要将来能够广纳贤良,以德服人。将您真正的一面展现出来,必定会有许多忠勇才智之士肯为您鞠躬尽瘁。臣是当真乏累了。而且,臣也希望能一直与皇上保持这般亲昵的关系,即便将来臣在江湖,也能够遥遥思念皇上,若有机会见面,您与臣还能如从前那般不分你我推心置腹,而不是将彼此越推越远……”
小皇帝听闻霍十九如此实在的一番话,心内又是动容又是不舍。动容的是,霍十九这样的抉择。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不舍的是他对霍十九的依赖,着实让他舍不得放他走。然而。就算是不舍,如果将来霍十九真的能够功成隐退,他的危机感也的确会降低一些。
“罢了。”小皇帝拉起霍十九的手,二人一同站起身,相对而立,“这些都是以后的事,英大哥是朕的依靠,永远都是。”
知道他已经说动了小皇帝,霍十九也不再多言。
小皇帝此次前来与霍十九和好的目的已经达成,可让霍十九立即展开下一步行动还做不得准,就又商议起来。
霍十九却只道:“待臣身子好些,妩儿心情好了才好运作,如今她心被扯开成几片,又要顾着臣,又要照顾思念孙子的公婆,着实也是分身乏术。”
到底还是在要儿子!
小皇帝实在觉得憋闷气愤,他想起从前霍十九教过他的话。当两个人的利益发生冲突之时,大概就会是这样吧?
小皇帝想直接就问霍十九,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朕将儿子献出来?
可这话又太过于厚颜,他开不了口。
小皇帝继续搪塞这个话题。
霍十九见皇帝如此,也知无望,便道自己体力不支要休息了。
小皇帝心内发窘,只得回宫。
临离开侯府之前,为表对霍十九的关切,还吩咐景同:“你留下,去多找几个靠得住的太医,在去朕内帑支银子来给英大哥用好药。英大哥身子不好,你也别回宫伺候。”
景同是近身伺候皇帝的人,虽是个内侍,地位身份也着实不一般,将他留下伺候霍十九,当真是极大的殊荣和替民安。
而对于霍家来说,这也是个极大的烫手山芋。
对于这种经常可以接触到皇帝,随便就能吹个耳边风的太监,当真是重不得轻不得。
莫说霍家人觉得烫手,景同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这会子他躲霍十九还躲不及,皇帝偏偏将他留在这里了。万一不小心哪一处惹了大爷不快,霍十九可是真敢先斩后奏的。他一个阉人,还能敌得过竖起眼睛就杀人的煞神不成?
景同战战兢兢的吩咐了皇帝吩咐的事,就回了内宅上房。
一进了子,曹玉就笑着道:“景公公辛苦了。”
“哎呦,曹公子可无须如此多礼,当真折煞奴才了。”景同连忙行礼。
见天色渐渐暗淡,景同问:“侯爷是几时用晚膳的?咱家也好去吩咐人预备。”
“不劳烦景公公,这些个小事自然有人去做,今日家中有宴,才刚已经有人来传话了,侯爷说请您一同前去。”
“这可使不得,奴才毕竟是个下人,既然是侯爷家宴,奴才又怎么能去凑这个热闹?奴才在此处伺候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