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的王牌已经捏在手上,这几天的紧张感突然一下就消退了下去。因为还要等解敏这边先出招,所以徐钦终于恢复了惯例的按时打卡下班。甚至还抽空去看了看徐夫人和自家小弟,这才再回了自己的小院。
“事情解决啦?”朱雨宁见他这么早回来,而且一脸隐隐得意的神色,马上就猜到是案子有进展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听你这意思,这次是准备把都察院往死里整了?”朱雨宁应该也是想过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以及后续相关问题,否则她再聪明、再了解徐钦,也不可能瞬间就准确判断出他的真正用意。
不过此时徐钦的正确选择当然是夸赞自家老婆的智慧。
“都说娘子乃当时女诸葛,为夫自愧不如啊!”
“还自愧不如呢!坏心眼比谁都多。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做得太过了,会不会把都察院得罪狠了?甚至引起朝中文臣的敌视?”朱雨宁先是撒了个娇,然后仍不忘给徐大少参谋正事。
“这件事为夫也考虑过。不过正所谓有得必有失,自从我坐上锦衣卫的头把交椅以来,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就算是数次被攻讦,也仅是消极应对。如此一来,虽然收获了部分朝臣的赞许,但有些人恐怕也会将之视为软弱,甚至圣上这边怕是心中也有些疑虑的。”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徐钦就直接将自己的所有考虑向自家大老婆和盘托出。她虽只是个女子,但天资极为出色,又一直隐隐约约受到正统的封建皇室教育熏陶,若论奇谋行险可能比不上自己,但若论起正儿八经的封建统治阶级内部斗争,她绝对是一把让徐钦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的好手。
“嗯,夫君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是难能可贵。皇祖父既属意你‘辅佐新君’,那作为未来的朝廷肱骨,自然也要有适当的狠辣手段才行。凭妾身对皇祖父的了解来看,他正是看到现在的东宫辅臣都太过文弱,才将你给算进去的。”
朱雨宁在说到“辅佐新君”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特意加重,并且给了他一个类似于鼓励的眼神,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所以这次为夫决定直接再给都察院一记重拳!最好是能直接扳倒解敏!如此一来,都察院一年之内连倒两位都御史,自是元气大伤,纵使对我有怨气,一时半会儿也绝不敢造次!况且锦衣卫和都察院的积怨由来已久,甚至之前曹铭的账他们肯定也已经算到了我的头上,和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那不如就直接做掉!”
徐钦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扶着朱雨宁在椅子上坐下来。
朱雨宁听了他的这番分析,大致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所以也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她刚刚所说的,还有更深层次的考量,对此徐钦也进行过仔细的思量。
“至于另外的朝臣,现在为夫在朝堂上混迹也差不多一年半了,大多数人其实心中已经有谱。而且这些部院巨头们心中雪亮,解敏直接上锦衣卫衙门堵门的事情,恐怕已经传遍整个应天城了,纵使我回敬之以暴烈手段,只要是用的‘文斗’之策,那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也不会因此而对我心生嫌隙。至于有极少数态度有变,相比于震慑宵小,让其不敢得寸进尺,也是肯定利大于弊的。”
“好吧,夫君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妾身也就不多管闲事。”虽然嘴上颇有一些小怨气,但她脸上的微笑中包含的意思,徐钦还是能明显感受得出来的。
“什么叫‘多管闲事’?为夫也知道娘子智慧超群,只是现在你最重要的安心养胎,待日后闲暇下来了,夫君这边还有大把的烦心事要劳烦娘子操心呢!”
由于锦衣卫的保密工作本就比都察院高不止一个级别,完全可以说是单向透明的,因此相关秘密侦破工作取得重大进展的事情,都察院对此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综各项证据、证人证言,魏李氏伙同吴全毒杀其夫魏显确凿无误!故李氏杀人当斩!吴全革去锦衣卫千户之职,念其素有功,然不足以加,故依律当绞!”
仅仅在五天的审理之后,解敏就着急忙慌地正式宣判了此案,并且采纳了胡氏兄弟的证言、魏显家一个家仆的证词,以及马钱子的来源等因素,就直接将吴全也一块儿给办了。
“左都御史!此案案情尚未完全明晰,我们锦衣卫也已经发现异常之处,怎可如此草率定案?!”徐钦依旧以精湛的演技、模糊的言辞,直接当众给解敏挖坑。
“哦?可是在本官看来,现在可谓是铁证如山!不知锦衣卫查到了什么新的证据?”在解敏看来,徐钦这明显就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现在锦衣卫已经查到,并非只有李氏一人有杀人动机,杀人的机会!而且在这些指证李氏和吴全的证人证言中,明显又疏漏之处!”
“你们锦衣卫的嫌犯为何人?疏漏又在哪里?”
“嫌犯就是,就是魏博!你们都察院用嫌犯做证人,这证词自然大大的不可信!”
这里这个简短的停顿和重复,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之笔。解敏作为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哪能不注意到徐钦在这一瞬间的“犹豫”?
而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徐钦死鸭子嘴硬,临到了最后关头随便找一个由头而已。在心里更是笃定徐钦已经是无路可走,只能看着他法办锦衣卫的人了。
“若是锦衣卫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你徐指挥使一面之词,实在很难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