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溪跟刘巴把兵部的预算报告制定过程讲述了一遍以后,刘巴再重新看兵部的结算文书,终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刘巴第一眼看到兵部的年底结算文书和明年的请款书时,面对这么详细的数据支撑,几乎不需要自己思考,只需要跟自己知道的情况一做对比,下意识的就认可了这两份文书,给出了批示。
而兵部管辖的事务基本就那么几项,跟户部搭边的也就是募兵制和军械更新淘汰需要花费的费用而已,文书很短,再加上年底刘巴真的很忙,一时间还真的没有从兵部的文书上看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来。
但现在一听张溪的解释,回头再看看兵部的文书,顿时觉得,张溪是在用一种不同于现在官场运行方式的新方法,在主持着兵部的事情。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每个主官都有自己的治政习惯,有些人喜欢亲力亲为,有些人喜欢任用佐吏,还有人有属于自己的小技巧,可以快速的处理文书这年代的读书人,可不是只会死读书而已,属于自己的经验和办法多的是。
可张溪的这个新方法,却是提供了一种思路——预算机制。
干什么事儿,先做好计划,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真正能做到的,基本没有多少人。
儒家讲究中庸,有些事儿不能太较真,也不能太仔细,不然很容易得罪人的。
但现在,刘巴却觉得张溪的这个思路和方法很好。
刘巴是儒家子弟没错,但这个时代是乱世,但凡去追求中庸的话,不是坟头草三米高了,也是真的中庸,只能在家种地了。
更何况.中书省的那位中书令,虽然也是儒家出身,但擅用的手段,却是法家手段。
至于尚书省的尚书令.那位的姓氏已经说明了一切,简直比法家还要法家,睚眦必报啊。
张溪的这一套方法,不仅能有效的提高工作效率,同时也必然受到上面两位大佬的赏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巴看完兵部的文书后,就再也不想看到这堆脑残的文书了。
凭啥他一个户部尚书,拿到工部的年底结算文书和来年请款文书,还得替他们工部去核算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什么时候要用,要留出多少合适?!
这应该是工部尚书简雍该干的事儿么?!
啥,工部尚书简雍就是个挂名的吉祥物?!
那他手底下的侍郎,各司主事,员外郎们总不能啥事儿都不干吧?!
凭啥你们就给个名头,剩下的事儿要我这个户部尚书来替你们工部操心?!
直接把工部的文书打回,重写。
干完这事儿后,刘巴也没有再处理公务,而是拉着张溪一起,开始写奏章。
这种做事方法,如果要推广的话,不能只在户部,只有户部这么做的话,反而会造成彼此之间的对接不顺利,影响工作效率。
要改,必须三省六部,甚至各地方州县都要更改。
因此,刘巴拉上张溪,一起给刘备上了一道奏章,建议在行政系统中,加入预算制度。
为了这个事儿,年底前的一帮季汉重臣们,谁也没有心思能好好的过年。
张溪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他本来还挺悠闲的过着日子,没事儿还能去户部催钱消磨一下时间.现在好了,被拉着去开了无尽无止的会议。
按照刘巴的意思,这种预算制度,如果要彻底贯彻的话,必须从朝廷到地方统一推广,单独推广会造成各部门和三省,中央和地方的对接不顺畅,导致行政效率低下。
既然这种制度那么麻烦,为什么刘巴还非要费心吧啦的上书请奏,来实行这种制度呢。
因为这种预算制度,不仅仅涉及到户部批准预算,在行政的各方面,都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都是成熟的政治家,有些事情只要张溪开了一个头,往深了想,很容易就能想到更多。
比如中书令诸葛亮,在看完奏章,听完刘巴和张溪的讲述后,立刻意识到,这种制度对中书省做出决策,有着非常重要的参考作用。
以往,工部就是提交一份工作报告,表示:中书令呐,哪里哪里的水利设施该修了,哪里到哪里的路损坏严重,也该休整了。
每到这个时候,诸葛亮只能通过报告中描述的情况来自己计算工程量,然后找来户部尚书刘巴,询问户部还有多少钱粮,要预留出多少钱粮来保证这些工程进行。
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自己身在成都的中书令来预估,一点参考物都没有。
可一旦有了预算报告,需要用到多少物料,工程进度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都必须写清楚,这样诸葛亮起码能有个直观的概念,对他做出决策是非常有帮助的。
而尚书令法正也非常支持这个预算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