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水袖蓝衣的云芊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苏尚君收回失落的心神拱手道:“云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多谢前次姑娘所教得方法,这才保住了青莲宗千年的根基。”
苏尚君不敢小觑眼前女子,回想起当日刘雄突然莫名死去,青莲宗一时人言啧啧,千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就是眼前这位姑娘突然出现愿意出手相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几大学院院主的相助,又将各个挑事的人逐个击破,这才稳住了场面。所以这位云芊芊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她的恩人。
云芊芊摇头摆手:“苏宗主这么聪明,难道真的想不出来吗?教给你的那些平定内乱的方法是别人让我转告给你的,我哪有那个本事与力量,我不过是转交了几份书信,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信中写的是什么,不过既然能够让几个先生与长老满意,想必代价必定不小。”
苏尚君微微思考,脸上变得不可思议,一字一顿道:“是江长安?”
云芊芊摆弄掉衣服上落雪,道:“我问他为什么要帮你,要帮你的青莲宗……”
“他……怎么说?”苏尚君想知道。
“他说因为你相信他。”
苏尚君嘴角微微一笑,不似灿烂烈日,却如冬日暖阳,天空的雪花都被这个笑融化,未粘她喜形于色的脸颊分毫。
苏尚君信他,不论是甲子城还是演武场上,或是废墟之中,一如既往。他也知道她信他,这便是无憾。
“说破大天去,你整个青莲宗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听清楚,是欠江长安!不是欠江家!”
云芊芊目视远方,道:“起初我真的想不明白,江长安怎么会对你感兴趣,就算是苏尚萱那个不更人事小丫头也比你顺眼,可是后来我才明白。”
“明白什么?”
云芊芊笑了,道:“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了而已,真是可笑,就像刚才他问得那个问题,到底是不是在问你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因为他记不起曾经有一个人这样问过他,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那个这样问他的人是谁?”苏尚君突然涌现出一股从未如此强烈的求知**。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答应过江家,这件事不会讲于任何人,和你说这么多,已实属破例。”
云芊芊远远望着江长安的背影:“一魂一魄,天残之躯,这种病发作会让他忘记一些东西。江凌风死后,他大病了一场,忘了几个人,不过一些人一些事忘了也好。苏宗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江长安身上背负的东西注定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你其实与慕容晴一样,注定可悲,哪怕这种可悲,你根本不愿承认。”
苏尚君脸色一滞,怔在原地,忽然之间像是丢了魂魄。
云芊芊心中苦笑,对江笑儒来说,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与此同时,正殿紫霞阁上,苏尚萱紧闭房门,发呆地站在窗前。
“狐姐姐,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离开?难道就这样待在青莲宗不好吗?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知道是如何尊贵,可……可他明明可以选择的,为什么?”
九尾妖狐轻抚着她的头顶,温声道:“不是他要走,可能他也想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是有些人,有些事逼着他要去做,你还小,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狐姐姐,那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九尾妖狐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两人关系情同姐妹,苏尚萱自然察觉到了对方异样。“狐姐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
九尾妖狐执拗不过,道:“我们妖狐一族多年来能于人世生存,得益于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个人的魂魄,善恶。”
“这个我知道啊,怎么了?”
“可自从第一次与那个男人对抗的时候,我却看到他,只有一魂一魄!”
“一魂一魄!”苏尚萱震惊道,怎么会有人一魂一魄还能活着?这说不通。
九尾妖狐解释安慰道,“江家世代御灵,兴许是有秘法也说不定,尚萱你就不用太过担心。”
话未说完就见苏尚萱眼眶通红,挤满了泪水,泫然欲泣,看向演武场的方向道:“可大坏蛋教过我秘法不过是回光返照,活不了多久的……”
苏尚萱总算明白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眼中全是无奈与低沉。
“大坏蛋他,走了就回不来了——”
……
江长安走到半山腰,人神官洛莺歌撑着一柄红色的油纸伞,却多是挡在夏乐菱上方,她自己的右肩积了厚厚一层,显然已经是等候了多时。
江长安视若无睹就要离去,夏乐菱脸上几分怒色,她一个娇贵的金枝玉叶哪里战过这么久的时间,大喊道:“江长安!你个大骗子!”
江长安依旧不理睬走向天师府早已准备好的辇车,夏乐菱终于苦着脸,道:“江长安,我知道我九哥做的事有愧江家,可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也总该过去了。”
江长安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阴冷,“夏乐菱,皇室退婚的事我没有追究,江家也没有追究,我只问你一句,倘若有天我杀了你的父亲你待如何?”
夏乐菱愣了:“这不一……”
“有什么不一样,景皇是你在京州最亲近的人,同样,江凌风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江家之人虽与你有婚约,但自那天起,就已经是决裂之势!”江长安说吧头也不回的走向演武场。
“什么叫你江家之人与我有婚约?明明就是你!江长安你个大骗子!”夏乐菱嘶声力竭吼道,出神之际见江长安即将走远,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的向前跑了几步,喊道:“我九哥已经知道你的行踪了,是他告诉我的,你,你当心——”
江长安面沉如水,“夏己!皇室!天若赐我大难一场,又何妨!”
洛莺歌追了上去重新将伞打在了她头顶。
风呼啸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