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迫不及待要看皮箱是什么意思?</p>
“快呀,钥匙呢?”林瑞语气重了,朝她不耐烦地催。</p>
洪姝恍然地走过去,从小包包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小钥匙。</p>
林瑞一把夺过去,打开皮箱,将两套衣服扔在床上,急忙找箱里的暗袋。搜了一会儿,只掏出几张用红绳系的票子,他数了数,才六百,当即变了脸色。</p>
“怎么回事?这点钱?”林瑞沉着脸问:“彩礼呢?没有嫁妆,连彩礼都花的一文不剩?”</p>
洪姝怔忡走过去,缓了缓,才说:“我不知道,这是...压箱底的钱,现在拿出来不吉利,要三天以后...”</p>
“这也太狠了!”林瑞猛地一甩手上的票子,骂道:“妈的,死癞婆子!”</p>
洪姝吓了一跳,她震惊地看着林瑞,一时忘了新婚之夜,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爆粗口!</p>
一向彬彬有礼,说话温和斯文的林瑞竟有这么阴沉的一面。</p>
她后知后觉这是新婚之夜,顿时,一股寒冷从脚底袭卷浑身。</p>
“呆着干嘛?”林瑞一脚踹开皮箱,发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对洪姝怒冲冲说道:“我真是瞎眼,见过贪的,就没见你妈这么不要脸的。”</p>
洪姝使劲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这个人太不真实,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高兴傻了?见到这么漂亮宽敞的新房,难道一时神精错乱?不然,好好的,林瑞怎么会变的面目狰狞,粗鲁不堪?</p>
她茫然地伸手打了自己两巴掌,脸颊传来的疼痛让她清醒这是真的。</p>
“你去打打听打听,现在谁家嫁女儿没给些嫁妆,而且聘礼得回一半或三分之一,体面的人家还将聘礼原封不动随女儿嫁去...”林瑞越说越火,咬着牙,眼镜后面的一双眼阴狠狠发出怒焰:“我俩个姐姐出嫁五六年了,那时,我父母都没花彩礼,还添了几千块进去,又添了几件金饰...”</p>
洪姝听着,羞愧地垂下头,低声说:“你知道我家情况不一样,俩个哥哥婚事还没成,要钱没钱,要房没房...”</p>
她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不知道的,早些年大家嫁女儿都花彩礼,这几年才改变了...”</p>
“你还真是笨的够可以...”林瑞吼着打断她的声音:“妈的,你是傻子吗。人家花了彩礼有嫁妆呀,你是什么都没有!都怪我自己糊涂,你又不是洪家亲生女儿,怎么会给你嫁妆?”</p>
洪姝咬着唇,没有吭声,但身体微微颤抖。林瑞的话像一利刃插进她的心头,搅得她疼痛难忍,说不出话来。</p>
是呀,她什么都没有。</p>
“妈的,真是亏大了,娶了个又傻又丑的东西,花了老子几万块钱...”林瑞忿忿地将床上的衣服扬在地上,掀开崭新的被子,骂骂咧咧钻进去。</p>
洪姝站着没动,直到浑身僵硬,手脚发麻,她才缓缓蹲下,捡起衣服重新装进皮箱,又拿起压箱的六百块钱放进去,慢慢盖上锁了。</p>
收拾好了,她抬头环顾着房间,彩灯灿烂,家具新颖,布置温馨而漂亮。</p>
然而,现在这一切落在她的眼里,觉得异常刺痛,林瑞将她最后的遮羞布撕开,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难堪。</p>
洪姝枯坐床尾,林瑞均匀鼾声敲打她的耳朵,让她清醒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梦,连给她幻觉的时间都是这么短暂。</p>
不觉天际发白,微光透进没拉窗帘的玻璃。</p>
洪姝用力撑起麻木的身体,揉揉酸涩的眼睛,她进了卫生间,换了一身回门宴的枣红衣裙。</p>
她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林瑞,心情复杂地深呼吸几下,悄悄拉开房门下楼。</p>
从小至今,她遭受太多讽嘲和冷漠,内心早已坚固如墙。</p>
虽然昨晚林瑞暴露丑陋面目,但他的冷嗤言语跟尖酸刻薄的洪母相较,并不算什么。</p>
只是她的梦醒了太快,做梦的时间太短,老天的幸运并没有眷顾她的身上,但给了她一段幻觉。</p>
天亮了,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她,并没有获得新生。</p>
洪母花了她全部的彩礼,这事,林瑞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洪母既然入兜了,决不可能掏的出。那么,往后的日子,她知道自己不好过,可有什么办法呢?</p>
她的苦难从不曾离开,只是从另一个艰难走到这一个痛苦而已。</p>
洪姝调整了心情下楼,她在前厅转了一圈不见人影,又往后屋走去。</p>
林家的房子占地面积挺大的,应该有两百平方左右。</p>
洪姝还是第一次入住这么大的房子,虽然昨晚的心情被破坏,但抑不住她好奇的心。她转到后屋,见到整洁的厨房正冒着热腾腾的烟气,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p>
厨房里有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挂着围裙正忙碌着。</p>
她回头看了洪姝,马上堆成一脸笑容,打招呼:“哟,是弟媳起来咯!”</p>
洪姝反应过来,她是林瑞的大姐,嫁在本村,昨晚一家人忙好了就回去,今早又过来帮忙。</p>
“大姐,这么早煮饭。”洪姝笑着回应。</p>
“嗨,咱妈这一年来身子不好,饭都是我抽空过来煮的。”大姐指着一旁椅子让她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