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介休县尉韩奎。”韩奎暗哼了一声,心道,像他这种世家公子哥个个都自视甚高,不在这个时候找机会杀杀他的锐气,日后大家同在一个县里做事,难免会被他压住一头:“介休僚佐缺失,县令不在县中,一应大小事务均由本尉做主。”
“原来是韩县尉,”城下那少年沉声道:“事出突然,郎中令没来得及遣人行文到县中来也是正常的。我这里有西河王府亲授的印绶和文书,韩县尉差人查验即可知真伪。”
“至于温县令,”少年继续说道:“本司马与他一同离开西河离石,我因担心介休胡人围城,所以单骑快马赶来。温令年纪大了,加之来回奔波十分劳累,此刻正由随行护卫照看着缓缓而归,少则半日,多则一日,温令就能回到介休。”
“既如此,还请阁下在城外暂时歇息,”韩奎决定还是要晾一晾这个少年,他不称刘越的官职,礼貌却毫不妥协地继续刁难道:“若有怠慢之处,等温令回城后,韩某定率县中父老来向阁下请罪。”
韩奎的话一说完,少年也没再分辨,低矮的城墙下一片寂静。过了好一阵,心中有鬼的韩奎渐觉不安,他惊疑地把头从垛堞上探出去想要看看那少年的动向,头才伸出半寸,韩奎只听得耳边忽然传来凄厉的风啸声,大惊之下,他忙向后一闪,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一杆锋利的铁箭电射而至,深深地插在离他脑袋半寸左右的一面土墙上,乌溜溜的箭杆上缀着一方二指来宽的印绶,随着颤巍巍的箭杆不停地跳动。
韩奎心中羞怒交加,他涨红着脸看了看那杆铁箭,阴鸷的眼神从城墙上那床宽大的弩机上一掠而过,最终停在了那枚印绶上。他盯着印绶看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脸落寞地对李二吩咐道:“下城,列队,开城门。迎接刘司马入城!”
刘越驻马于狭窄的城门洞中,他冷冷地看着这扇厚重的木门在面前被缓缓地推开,一种慨然激昂的情绪在胸中荡漾着久久不去:毫无疑问,他被人有意地刁难了,他虽然能理解这种刁难,但他却并不介意这样的刁难。
在韩奎的眼里,自己或许只是个受家族蒙荫的纨绔,随意伸手捞上个官职,就能在他这个拼尽全力得到的县尉面前颐指气使,但他又怎么知道,在真正的豪门子弟眼里,像中尉司马这样的微末小吏和蝼蚁没什么两样。人若没了进取之心,就会陷入嫉恨和仇视中无法自拔,唯有勇猛精进者,才会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赢家。
被人刁难了又如何呢?自己到介休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而来,能想方设法将这个有变数但变数不知在哪里的中尉司马运用到极致,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成功。
大门终于被人推到了城墙的两边,强烈而炙热的阳光毫无遮掩地当头而来,刘越眯了眯眼睛,依稀看到不远处有一列东倒西歪的队伍横在自己马前,他提缰往前走了一步,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迈步出列,拱手大叫道:“介休县县尉韩奎率所属二十名曹卒恭迎刘司马入城。”
“韩县尉无须多礼!”刘越骑在马上的身体有些微微的抖动,他偷偷吞了口唾沫,手一抬,沉声道:“在下初来乍到,还请韩县尉多多指教。”<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