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的家在离官道大概五里地处,沿着脚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烂泥路进入田庄,便见四处一派旖旎风光,繁花生树,麦田如茵。
两人来到田庄旁的一处茅屋,高升说:“这便是小人的家了。”
段离推开茅屋的柴门,只见屋内分成两边,一边堆起高高的柴火,柴火旁边便是灶台。而另一边则有一张木头和石头垒起的床,床上散落着散发着酸臭味的被褥和衣裳。
高升上前翻出两件麻布短袍,说这就是他爹穿过的。
段离上前从头至尾细细摸过一边,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很失望,心想: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先皇遗诏,兴许是皇帝多心了。
段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床榻下,地上放着一双云头履。
这双云头履出现在这种地方有些突兀。
一般在田地里劳作的百姓根本穿不起棉鞋,尤其是那双云头履的那精致的织工和绣工,很明显出自宫中匠人之手。
段离把它捡起来仔细端详,发现在鞋底处有一处拱起,他用匕首把这处拱起的线挑来,里面是一块绢布。
绢布上写着几行字,段离细细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封信是写给礼王的,高仁在信中说到,等他死后,如果高升见到这封信,就把它交给礼王。礼王拿着这封信找到先帝的遗诏,便可借此起兵造反。
看着高仁这封信,段离也渐渐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先帝生前最爱四子宇文睿,曾背着太后偷偷立下遗诏,要立四子。但是先帝由于服用丹药过量突然暴毙的,临终前只有太后和豫王宇文护在身边。太后命令高仁取出先帝遗诏,并要高仁传先帝口谕立二皇子宇文穆为帝,高仁为保命只得按太后说的做。而先帝的遗诏则藏于太后卧室的一间密室里。
看完这个,段离终于明白宇文穆为什么要急于得到这份遗诏了。他的母妃很早就去世了,太后无子,他一直都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太后把这份遗诏握在手里,实际就是警告宇文穆,有这个遗诏在手,切莫轻举妄动,否则随时可以废掉你。
段离把绢布藏入怀中,找借口向高升买下这双云头履,策马飞驰往承天城奔去。
――――――
入夜,窗外突然一片噼里啪啦的作响,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终于铺天盖地打了下来。
顾小西正趴在窗口沉思,她已经在这个房里关了好几天了,除了门口那几个看守的人,平时根本没人理她,她也乐得清净。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西首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口那把胳膊般的大锁被人使劲拧了几下,打开了。
她紧张地向后望去,门开了,进来的人竟然是段离。
看到他的第一眼,顾小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一会儿,眼泪突然间就毫无防备地涌了出来。她慢慢地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进他怀里。
她靠在他胸膛里,眼圈发红,眸子里闪烁着泪花,嘴唇颤抖着,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礼王要我偷传国玉玺,我偷不到,他要杀我,我只好告诉他只有你才能找到传国玉玺。”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段离轻抚她的秀发,嘴里喃喃地说,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屋内正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光景,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响亮的咳嗽。
顾小西这才发现屋里还站着一位蓄着短须身穿灰袍的中年男人,她认出这个人是礼王的幕僚陈府。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紧紧抱着段离不放,脸颊不由微微生起红晕,赶紧放开段离的手。
陈府捻了捻短须,笑着问段离:“段佐吏,人你见到了,你可知王爷让你来的用意。”
段离笑道:“段某愚钝,但也能猜到□□分,礼王想要的东西其实是先帝的遗诏?”
陈府一听这话,两眼熠熠生光,说道:“如此说来,段佐吏是找到遗诏了?”
“什么遗诏?难道不是传国玉玺吗?”顾小西一头雾水,多哈跟她说,王爷想要的东西是传国玉玺。
旁边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段离摇头,“非也,不过段某找到了昔日侍奉先帝的内务总管高仁,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封信,便可知道遗诏在哪里。。”
陈府半信半疑,道:“给我看看。”
“不行!”顾小西抢在段离前面,说道:“要段离把信给你,就赶紧把我身上的毒解掉。不然,想都不要想。”
陈府也不傻,他抬了抬下巴,对段离说:“先让老夫验过真假。”
段离从怀中取出云头履和那块绢布,陈府眼前一亮,顿时深信不疑,连忙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给顾小西。
顾小西连忙接过直接吞下肚,吃完这颗丹药后,感觉身子确实轻松不少,连日来那种时不时胸闷气短的感觉消失殆尽。
趁着陈府还在认真地看那块绢布,她拉起段离的手想走。
“且慢!”陈府高声道:“莫非段佐吏以为自己的一身武艺能带着这位姑娘逃出这重兵把守的院子么?”
他的话让段离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陈府接着说道:“想离开也并非不可,只要你能进宫拿到先皇遗诏,礼王自然会放你们二人一条生路。”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段离叹了口气,道:“好。”
话音未落,突然“嘣”的一声,他脑门上被打了一棍,眼前顿时金星四闪,接着便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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