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等严丰田领着那些家仆从外面空手而归时,严丰荣正站在大门洞里等着他们。见严丰田进来,严丰荣附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严丰田听完后吃惊地看着他,严丰荣赶紧打发家仆们回去休息,又让人关好大门,最后才陪着严丰田向钱老夫人的屋子走去。
严丰田、严丰荣和那些家人在园子里的这一闹腾,让所有屋子里的灯几乎都点上了。钱老夫人点上灯后,又开始敲起她的木鱼,当严丰田和严丰荣敲门进来时,钱老夫人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了,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
等严丰田低声说了几句话后,钱老夫人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喊道:“罪孽啊!报应啊!严家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啊?”
严丰田、严丰荣低着头站在炕下,一语不发。过了好长时间,钱老夫人平静了下来,低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讲,再嘱咐一下那两个家人,谁要敢说出去半个字,就割掉他俩的舌头。”
严丰田和严丰荣连忙答应着,等他们两个从老夫人的屋里出来时,严家大院儿里的灯几乎又都熄灭了。
严丰荣回到自己屋里,和衣躺倒在土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夜空,也分不清是几更天了。当他听到第一声公鸡报晓声时,突然也同时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哭泣声,这个声音仿佛离自己很遥远,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迷迷糊糊听错了,但是那个声音断断续续,不断传进他的耳朵,他才本能的从炕上坐了起来,看到天已经放亮了。
严丰荣从炕上跳下来,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循着女人的哭声慢慢向前走着,一直来到严丰富住的屋子前。严丰荣看到屋门被从外面锁了上来,哭声是从屋里发出来的,他壮了壮胆子,抬腿向屋门踹去,东侧的那扇屋门被从门框上踹了下来,他把头先伸进屋里看了一看,接着侧身进了屋里。
只见屋子里面,自己的三嫂周雪梅披头散发正跪在正北处“咿咿呀呀”的哭着,严红和严嵘姐弟相互抱着蜷缩在炕角的被窝里发抖,严丰荣大声问道:“三嫂,你哭什么?”
周雪梅从地上站起来,两眼发直,如同在睡梦里一般,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严丰荣的问话,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站在自己身旁,一边哭着,一边抬腿就要往外走。严丰荣一把把她拽住了,扭头看着蜷缩在那里的严红,问道:“小红,你妈这是怎么了?”
被惊吓得目光呆滞的严红急忙摇了一下头,严丰荣又问道:“这个样子已经几天了?”
严红这才哆嗦着说道:“三……三……三天了!”
就这样,严家的第二个人变疯了,这就是严丰富的夫人周雪梅,其疯痴的症状是: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每天半夜披头散发“咿咿呀呀”地哭着,如同梦游一般在严家大院儿到处行走……
当严家所有的人知道周雪梅疯了时,人们也注意到了严丰富从严家失踪了,同时失踪的人还有那个被关在东北侧小院儿里的三姨太柳氏。
但是,严家老小没有人去议论这件事,那些家人们更是不敢轻言此事,所以在严家庄几乎没有外人知道严家大院儿里面发生的这些怪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虽然严丰田和严丰荣也为周雪梅请了郎中调治,但是周雪梅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了。为了严红和严嵘两个孩子,严丰田决定把周雪梅暂时关到大院儿东北侧那个小院儿里,每天派人伺候着,就是不许她走出小院儿。同时,严丰田还派了两个女仆每天晚上过来陪伴严红和严嵘。
就这样几乎每天晚上,严家人都能听到小院儿里周雪梅那种奇怪的哭声,不过人们很快就像习惯钱老夫人的木鱼声一样,习惯了周雪梅的这种哭声,有时不加注意,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充耳不闻”,或者是“置若罔闻”吧。
可就在清明节的前一天,伺候周雪梅的几个女仆因为要忙活严家第二天祭祀祖宗的大事,把周雪梅单独锁在了小院儿里。严家老小也都在准备着第二天要大肆祭奠一番祖先,祈求祖先保佑严家老小的平安。
等到三更天时,有人才注意到没有听到周雪梅的哭声,几个女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赶回小院儿一看,都惊呆了:周雪梅在三间屋里悬梁自尽了!
周雪梅是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上后,踩着一把凳子,把一根白绫系到了屋梁上,然后打了一个死扣,又把自己的脖子伸进扣里,再蹬倒脚下的凳子,把自己挂起来的。几个女仆看到时,只见她双手低垂着,头上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整个脸,舌头从嘴里长长地伸了出来,整个身子挂在白绫上随风轻轻来回游荡着。
几个女仆高叫着跑出小院儿,等严丰田和严丰荣带着几个男仆冲进来,把周雪梅从房梁上放下来时,周雪梅的全身早已经僵硬了。
严丰田赶紧让人到严丰富住的屋里,找来一套周雪梅几乎没穿过的新衣服,几个人七手八脚忙乱了好一阵儿,才把衣服为周雪梅套上。他接着让家人们找来木板,把周雪梅的尸体平躺在木板之上,又用两条长凳把木板垫了起来,叫人把周雪梅披散着的长发简单梳理了一下,在周雪梅脸上覆盖了三张烧纸,就在三间屋里简单设立了一个灵堂。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才命人把严红、严嵘姐弟二人从睡梦中叫醒,带到小院儿这三间屋里开始为周雪梅守灵。当姐弟二人走进三间屋子,看到躺在木板上周雪梅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姐弟二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几个家人忙围过来,帮着姐弟二人披麻戴孝,两个孩子的哭声回荡在严家大院儿的上空。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一个男仆抱着一只白毛大公鸡走进了三间屋,一夜未曾合眼的严红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已经哭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的严嵘被公鸡的“喔喔”叫声惊醒了,也睁眼看着这个家人。
这时,严丰田和另外三个家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家人,把一根细绳子的一头投到了周雪梅悬梁自尽的那根屋梁上,接着从屋梁的另一侧把绳子头扯了下来,在绳子上打了一个活扣,抱着公鸡的那个家人走过去把公鸡头塞进活扣里,另外两个家人用力拉紧细绳,抱着公鸡的那个家人一下子把公鸡从手中撒开了。
只见那只白色的大公鸡被吊在细绳子上,扑棱着翅膀在空中拼命飞舞着,尖叫着。吓得躲到一旁的严红和严嵘,看到周雪梅脸上盖着的那三张白纸被公鸡翅膀扇起的风一层一层地掀了起来,当最后一张白纸飘走时,姐弟二人看到了自己母亲嘴里伸出来的那个长舌头,吓得惊叫起来。
严丰田顾不得严红、严嵘姐弟二人,向那个抱鸡的家人示意了一下,那个家人冲上去重新把大公鸡抱住,严丰田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冷冰冰的刀子,左手扯住鸡头,右手把刀子朝着鸡脖子从下往上切了过去,只见鸡头被轻而易举地割了下来,一股鸡血从鸡脖子处直喷了出来,喷到了严丰田和几个家人脸上、身上,抱鸡的家人突然松开了手,这只无头的大公鸡挣脱了套住自己的绳子,竟然在屋子里乱飞、乱撞起来。
当看到严丰田掏出刀子时,严红和严嵘就慌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这只无头的大公鸡在屋子里乱飞时,严红从手指缝里看到了满脸、满身鲜血的严丰田又拿起三张白纸盖到了自己母亲那张可怕的脸上,一个家人抱起不再乱飞的无头公鸡,跪倒在母亲灵前,把鸡脖子冲地,左右摇动着这只无头公鸡,来回让鸡血滴到地上,她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
等这一切完成了,几个家人从屋梁上把绳子拉了下来,又从地上捡起公鸡头,抱着大公鸡走出了三间屋。此时,还留在屋里的严丰田在灵前的香炉里点上了三炷香,又在地上的黑瓦盆里点上了一些烧纸,直到烧纸燃烧完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天大亮后,严家扫墓的队伍出了大门。走在前面的是一群男、女家仆,前面几个男人抬着正猪、正羊、正鸡、正鸭、正鱼等,后面的家仆抬着各类糕点吃食、酒和香、烛、烧纸,再后面的家仆扛着铁锨、扫帚等。严家的男女老少浩浩荡荡跟在后面,一起朝位于庄子东北方向的祖坟墓地走去。
来到这片坟茔地里,严丰田先把自家的每一座祖坟巡视了一遍,然后吩咐家人分别开始对每座坟墓进行打扫、培土。
严丰荣眼睛首先盯到了那座最高、最大的坟墓上,他看清楚了,那是祖父严汇仁的坟墓,但是却没看出坟墓有何异常。然后,心有余悸地领着另一帮家人在一块平坦的土地上,把抬来的供品摆开。
一切准备停当后,严丰田先把供品前的四对蜡烛点上,再把带来的所有的香点上后,分别插到自己家每座墓碑前的香炉里,又回过身来把抬来的几大捆烧纸一起点着了,供品前燃起了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