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和严丰登这才畅通无阻,一前一后走进了严家庄。此时的严丰登目光呆滞,似乎完全不能自制,变成了胖和尚手中的一个木偶,胖和尚让他怎么样,他都会乖乖地照办。两个人站在严家庄那条东西大街上,胖和尚嘴里念念有词:“路还是那条路,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那些人;但今非夕,夕非今,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天地轮回,难逃我佛慈悲。”
严丰登一边点着头,一边咧嘴笑着,跟在胖和尚身后朝自家大门口走去。刚走到那棵大槐树旁边,躲在树后的严年鹤突然窜了出来,冲着胖和尚“嘿嘿”一笑。胖和尚瞪着双眼上下左右把他看了个遍,然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为你而去,为你而来,这都是前世的孽,后世的债!施主,是时候了,快随贫僧一起了结这段俗缘吧。”
严年鹤还是“嘿嘿”地笑着,又抬手指着大槐树的树洞说道:“嘿嘿,赵文山,阎王不请自己去!树洞,尸骨……”
胖和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树洞里看去,树洞里什么也没有,他转身冲着严年鹤摇了摇头。
严年鹤“哇――哇――”怪叫起来,直接冲进树洞里,又面朝胖和尚“嘿嘿”笑了两声,胖和尚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他赶紧出来,可就在严年鹤刚向树洞外跨出了半步,树洞里突然伸出了两只皮包着骨头、长满黑毛的大手,从后面把严年鹤紧紧地抱住了。
胖和尚和严丰登被吓得向后退去,严年鹤被这两只黑手勒的“啊啊”大叫,接着两只黑手把他抱了起来,严年鹤两腿拼命乱蹬,双手拼命乱抓,但还是被抱进了树洞。
这时,树洞里又出现了两只白骨爪子,直接掐到了严年鹤的脖子上,严年鹤像杀猪一般嚎叫着,拼命挣脱着,脸色变得铁青,但那两只黑手和两只白骨爪子像两把铁钳把他牢牢夹在那里。
树洞外的胖和尚定了定神,怒目圆睁,对着树洞大吼一声:“阿弥陀佛!”接着一连串的咒语灌进了树洞。树洞里的严年鹤又像一头死猪被从树洞里摔了出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站在旁边的严丰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严年鹤,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胖和尚再向树洞里看去,树洞里又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两只黑手和两只白骨爪子踪迹皆无。
胖和尚又对着树洞默默念动了一会儿咒语后,才回身扶起趴在地上的严年鹤。而此时严年鹤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又冲着胖和尚“嘿嘿”笑了起来。
胖和尚看看严年鹤,又看看严丰登,说道:“罪过!罪过!走吧,快去了断这段尘缘吧!”三个人径直朝严家大院儿门口走去。
严家大门口门房里的两个家人眼看着一个胖和尚跨进自家大门口,刚要上前制止,但又看到和尚身后的严年鹤和严丰登,两个家人连忙缩在门房里一动没动。
和尚领着严年鹤、严丰登一路畅通,直接来到严家院子中央站立下来,和尚大声吆喝道:“阿弥陀佛!屋里的,屋外的,都听清楚了,我们回来了!赶快出来接驾!”
院子里的这一阵吵闹,一下子又打破了严家上下的寂静。几个正在严丰田屋里忙着煎药、喂药女人,听到和尚的吵闹声,先跑到了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胖和尚和他身后嬉皮笑脸的严年鹤、严丰登,都不知怎么回事,感到非常奇怪地围了过来。钱老夫人在王氏、柳氏的搀扶下也站到了院子里,严丰富、严丰贵、严丰荣走到院子中央,看着胖和尚,又看了看表情、举止异样的父亲和二哥,感到莫名奇妙。三个人刚要开口说话,胖和尚又大声吆喝道:“阿弥陀佛!‘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五子登科,严家怎么还缺一子呢?”
胖和尚身后的严丰登“嘿嘿”笑着上前一步,抬手指了指严丰田的屋子,说了俩字:“那里。”
胖和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上下左右看了几遍那所屋子,突然大叫道:“何方鬼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为非作歹!阿――弥――陀――佛!”
院子里的人听他这么一大叫,都把目光盯向严丰田住的屋子。严年鹤被他这一大叫惊了一下,开始狂躁起来,双手抓住自己的白发“啊啊”地叫起来。院子里的人又把目光收回来,惊疑地看着严年鹤。只见胖和尚转身对着严年鹤,抬起右手,手掌举到严年鹤眼前来回旋转了几圈儿,嘴里听不清念叨了一些什么,但见严年鹤迅速平静了下来,手从头上轻轻放了下来,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见严年鹤没事了,胖和尚转过身来对着大家说道:“阿弥陀佛!人生百世皆为空,万贯家财全散净,难救众生水火中!各位施主,严家可是欠贫僧一条性命,但贫僧受我佛慈悲,千里迢迢,历尽千险,踏平万难,才找回严家庄,不为别的,只为超度不义之人,拯救无辜众生!”
不等胖和尚说完,严丰贵大声呵斥道:“哪来的疯和尚!竟敢在严家人身上使用法术,再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严家对你不客气!”
一直拄着拐杖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一切的钱老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向前挪了几步,开口说道:“丰贵,休得无礼!请问高僧,来自何方宝刹?听高僧所言,不知又与严家有何前缘?”
胖和尚双手合十,面对钱老夫人:“阿弥陀佛!钱夫人,贫僧悟通你可曾记得?”
一听胖和尚叫自己钱夫人,还说出“悟通”的法号,钱老夫人的脸色马上变了,低声说道:“丰富、丰贵、丰荣,把你父亲和二哥先领回屋里,其他人等各自忙去吧。这位高僧,请借一步屋里说话。”
胖和尚回过头来,用手指分别在严年鹤、严丰登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转身跟着钱老夫人进了屋里,王氏、柳氏想跟进去,被钱老夫人抬手制止住了。
胖和尚在钱老夫人的屋里足足呆了有两个时辰,严丰富、严丰贵、严丰荣三兄弟在屋外急得团团转,但没有一个人敢闯进去看个究竟。直到胖和尚打开屋门走出来,三兄弟看到钱老夫人已是泪流满面,哆哆嗦嗦地拄着拐杖跟在胖和尚的身后。
跨出门槛,胖和尚回头从身上取下一长串佛珠,轻轻挂在钱老夫人的脖子上,说道:“阿弥陀佛!老夫人,贫僧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严家的造化了!阿弥陀佛!”
接着胖和尚径直朝严丰田住的那间屋子走去,来到门前也不进屋,而是双手合十,微闭双眼,轻轻低头,嘴里默默念起咒语来。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钱老夫人说:“今夜子时,让人在大公子床前默念九九八十一遍‘阿弥陀佛!’,魂魄定会归位,平安无事。”
和尚说完又直接朝大门口走去,嘴里唱道:“莫笑痴,莫笑癫,逍遥自在走世间;莫贪财,莫贪官,一切必定成空幻;莫争名,莫争权,只为了结前世缘。”
严家三兄弟看着眼前这一切,听着胖和尚的疯言疯语,不知所措,一直默默地陪在钱老夫人的身后,来到大门口站在台阶之上,又一直目送着胖和尚唱着、扭着向庄外走去。
胖和尚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钱老夫人还是泪流满面地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三兄弟不解地看着钱老夫人,最后还是严丰荣上前搀扶住老夫人转身回到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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