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违背陆离之的意思,悄悄的有了自己的打算。没有陆离之的帮忙,即便是想往真府安一个可用的人也十分困难,所以这次,陆阳势在必得。
季庭香有些紧张的坐在桌前,喜娘引着两位全福妈妈进了门,一位帮她梳头,一位为她描眉。
“小姐的皮肤真好。”两位全福妈妈是有些上了年纪的,她们手脚十分利落,从秋枝手里接过了篦子便轻柔的上了手。
今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陆离之在八月中旬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京城,上善第一次没有跟在他身边,又第一次主持婚礼,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食不下咽了。
他焦躁的站在垂花门前,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各司其职的下人们,心里一阵烦躁,偏偏有不长眼的小子搬着一盆金桔蹭了他的衣角。
“不长眼的东西,今天要是出了错,瞧我不把你的皮剥了!”上善恶狠狠的说,那小子吓得不轻,忙就低头打算溜开,却又被他揪住衣领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摆东西……”
“哟,上善大爷怎么在这里?”
夏依才出了庭廊就听见上善的声音,不免掩嘴笑了起来。她身后跟着微微有些胖起来的春桥和喜上眉梢的杭妈妈。
这事是陆离之临走前吩咐的。姬氏到底不合适出现,可她身边的下人却不太会引人注意,也算是当做了季庭香的娘家人,夏依这才亲自去把人请了来。
上善愣了愣,夏依今天穿了茜红的罗衫,映着白皙的手臂十分美艳。
“我……还不是这些小子们不上心,都到了这个时辰竟然连花都没摆好!”他朝着先前被揪住的小子踹了一脚:“还不利索点儿!”
那小子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去,上善这才扯了扯衣服,上前朝着杭妈妈和春桥行了礼:“……小姐在房内梳妆,还请妈妈和姑娘去花厅稍坐。”
杭妈妈慈笑着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银金鱼塞进了上善手里:“小姐是老奴瞧着长大的,不比旁人,小哥不要客气。”
上善笑着应了声,恭敬的接了银金鱼,慢慢的引着路将人带到了花厅去。
外院的章析却在正屋里踱步。
陆离之还没有回来。
他的小厮气喘着跑进了屋里,还来不及行礼就被章析拉住:“顾大哥怎么说!”
“顾、顾大人说、说……”小厮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陆先生已经、已经快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章析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朝着门外叫了一个小子来:“你派两个人骑了快马沿路去接你们主子,要快,吉时就快到了。”
那小子利落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上善回身看了一眼跑出去的小子,挑帘进了正屋:“您别着急,我们主子向来不会误事……”
“你懂什么!”章析正愁找不到人发泄:“他还要出来迎亲!总不能叫我们陪着花轿进城吧!”
陆离之在城西置了一间一进的小院子作为新房。
上善安慰道:“章公子放心,我们爷向来不耽误事。”
章析不耐烦的撇撇嘴。
内院里的季庭香一见到杭妈妈和春桥便忍不住哭出了声,原本喜气洋洋的院子霎时间变得有些悲伤。
春桥忍着泪规劝道:“夫人说就怕您难过,这才没有来。”
季庭香又怎么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没有当众点破,用帕子将眼角的泪轻轻擦去,笑着叫秋枝拿出了准备好的红封:“……这些是打赏给小子丫头们的,每封是六钱,那些是给街坊的,每封六文……”
杭妈妈忙按住了她的手:“这本就该是娘家人来做的,夫人叫奴婢们包了红封,小姐的红封就留着自己用吧。”她说着就从春桥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封封包好了的红封。
“虽然没有您给的多,可这红封多是应个喜庆,咱们小户人家的打赏,多少也都不在乎。”杭妈妈一边理着红封一边说:“五殿下虽然有个殿下的名头,过得却不如咱们寻常人家,他又不欲大办,婚宴只怕来不了几位有身份的人……”
季庭香点点头。陆离之曾和她商量过宴请的名单,她想了又想,除去季老夫人、章析一家,竟然只能想到吴妈妈和夏依的娘,不禁黯然失笑。
陆离之到底背着她给季家下了帖子,可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季家人上门来。
作为娘家出嫁的这座院子里也仅仅只有杭妈妈和这几个丫鬟,再来便是硬要称自己为兄长的章析。
“……我娘怕你们年轻不懂事,先去了新房支应,免得顾大哥他们这些兵营里的汉子待客连杯水都不知道给人喝……”天才微微泛白,章析就精神抖擞的骑着马,带着四五个小厮并着一个老妈妈来帮忙,按他的话说,这都是章夫人挑出来的人手:“……这妈妈是我娘的陪房,自己家就有三个姑娘,各个都是打发的妥妥当当的,你但凡有事可以和她说;这几个小厮就跟着我去外院去,不然外院经没个当家说话的,不免惹人笑话。”
季庭香梳着头有些哭笑不得。章析大爷样子的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吃茶,偏偏笼络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竟然没人觉得不妥。
好歹一位全福妈妈实在看不过去,笑着劝道:“姑娘今天出嫁,按理说这闺房里可不该有外男的……”
章析却不以为意:“我可是小姐的兄长,等下要背着小姐出门子的,若是我瞧见有外男敢进来定将他乱棍打出去,妈妈就放宽了心伺候小姐,别误了时辰才是正事……”
全福妈妈何时遇见过这样的泼皮耍滑的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季庭香哭笑不得的把他赶了出去:“……去外院悄悄,家里只有上善在,他又没经历过……”这才把人打发了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