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与抱着孩子睡去。
半夜时,她不知道有一人来到她身边,将骁龙氅盖在她身,弯身凝望这母子俩,他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翌日,有大胆的僧士出了地宫瞧。
这一瞧,那僧士竟是脸惊失色,半哭地回来。
他断断续续道:“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这话一出,引起所有人的沉默,原本热闹的地宫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避难的人脸上的生气都不见了。
南渔也出去瞧了眼。
恣余山的火算是消了。
喷了一夜,此刻外面黑色的岩浆已变得坚硬,冒着刺鼻的烟雾,南渔望了眼天空,黑色的厚云积压了在一起,随时有下雨的可能。
入目之尽是荒芜。
她望了眼皇城的地方,惋惜地叹了叹。
其实说是天佑北凉,不若说是上天给了北凉新的考验。
天灾过后恢复又该怎么办?这样大规模的毁灭,往后别说重建大都的费用,国库是否空了还未知。
正思忖时,萧弈权走出来。
与她并肩,他道:“等灾情过,臣有应对方法。”
她侧目,“靖王不会要与我说,你早将国库转移了?”
“算是,之前父亲为了对付大渊,已做出周密的部署,我留苏泠衣在身边也是这个打算。”
“下一步,该迁都了。”
南渔听到这里陡然一僵,他的做法很大胆,令她完全未想到。
迁都?难道他是要将万千大都子民都迁往豫州?
他可知这是多大的一件工程?
她拧眉道:“如果真要迁都,为何不考虑周围几个郡?豫州身处腹地之处,离着大渊国境也近。”
“娘娘,相对凉州等其他的地方,豫州才是最适合做为京都的地方,那里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迁都至此,臣可保证日后必繁华无尽,四方交融。”
他的话南渔听了进去,并在心底深深考量。
此刻她与他真的成了君与臣,不牵扯其他,只谈政事。
她问:“那你都转移了多少?”
“算下,凡是于国于民的重要之物,已转走半数以上。”
他又道:“有凌驯在那里坐镇,本王大可放心。”
她垂下眼想了想,恍然大悟:“所以现在苏泠衣是在豫州?”
“嗯。”
也罢。
南渔将心思放下。
她不便与他常待,两人商议完,她退回地宫。
正巧景垣端了新鲜的早膳来,满眼关切地道:“娘娘,臣给您留的。”
她冲他笑。
双手接了碗,当着他面喝了一口清粥,“好喝。”
“娘娘你慢一些。”
……
她与景垣相处的和谐便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眼中,萧弈权远远望着,瞧她的身影穿梭于地宫各个角落,明明自己还累着苦着,却还要与所有人笑。
她的笑是杳杳春日,是度日的灿光。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样的人往后许是再也不会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