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台机关人后面盘着一条十米来长的红色机关蛇。
机关蛇双瞳紧闭,眉心向外延伸出一道尖刃。
身体由多段扁圆柱组成,连接处添设锯齿,若是被它绞住,生不如死。
还有机关虎,机关鸟,机关豹,机关飞盘……
样样都是杀人利器。
“先祖公输班曾为楚国制攻城器械,由此衍生出公输派机关术。
‘青铜开口,要问公输’,说得正是本派。
本派机关术首重杀伐,以毙敌为要,故多为兵家驱使,在沙场上显威,造下赫赫凶名。
然而多造杀戮有伤天和,公输派子孙往往命途多舛,少有能活到四十岁的,早夭者更多,像我这样带着一身疾病还能活到这个年纪都算幸运儿了。
我父亲不许我钻研杀伐机关,恐我命数再减。
但我读书时常有感悟,窃以为杀伐兵械无对错,全看使用之人的心是否在正途。
侵夺害人是乱杀,守疆御土则是止杀。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胡思乱想,说出去恐贻笑大方。”
公输道低声笑了笑。
“不然!公输兄此言廖矣!
有剑不用,和手中无剑,那是两种截然不同地环境。
若是你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满屋财宝,哪怕无心害人不也会招来贼人觊觎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要遏制住旁人的邪念,唯有自身强大,拥有强大的杀器绝对称不上错!
这种威慑反而能抑制住旁人的坏心思,不也是变相减少了杀戮吗?”
林殊这番话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感而发。
公输道喃喃自语:“杀伐之器的目的在于威慑,威慑则不敢生杂念,没有杂念就没有战乱……”
公输道端正身体,恭恭敬敬地对着林殊行了一个大礼。
“不意张兄有如此高见,道居然还在张兄面前班门弄斧,卖弄自己的愚见,诚可笑也!”
林殊扶住他的手臂,将他身体托正:“肤浅之见,当不得大礼。
国事维艰,公输兄要保重有用之躯,为国效力!”
公输道眼神黯淡,沮丧地摇摇头:“我乃有疾之人,安能举庙堂指点天下?
国朝择官,重姿容,仪态,出身,断无为我法外开恩之理。”
公输道抬起头,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张兄稍等!”
公输道两只手按住轮椅轮毂中心,轮椅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载着公输道从他面前消失了。
“呃?”
林殊正纳闷地时候,公输道双腿上放着厚厚的一摞书,轮椅背后还拽了一筐。
“难道是……”
林殊震惊不已,自己也有以“理服人”的一天?
我竟是“嘴炮强者”?
“公输派机关术又名‘霸道机关术’。
家父本想将霸道作为我的名,又恐此名有妨寿数,所以只单取了个‘道’字。
但在我心底里,却深爱‘霸道’二字!
王道重权谋,可勾心斗角非我所长;霸道重杀伐,御兵法机关以驰志伊吾,吾所愿也。
奈何我这残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想报效君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听张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