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儿,上边儿也速该家的孽种在喊些什么?”塔儿忽台坐在篝火旁,从嘴边拿开乘装马奶酒的皮囊,抹了一把肥唇边的奶渍,小眼儿略显迷醉的嚷了一声。
脱歹飞速的蹲在了他的身边,急促道:“主人,帖木真他们像是要跑了!”
“嗯?他们要跑?”塔儿忽台把酒囊往草地上一扔,小眼儿为之一清,他猛地发力,想要从草地上站起来。
但他毕竟饮下了不少马奶酒,加之身形肥硕,猛地一起之下,身形摇晃不稳,眼看就要重新摔坐回去。
“主人小心!”脱歹眼疾手快,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臂死命一撑,总算是咬牙将塔儿忽台撑着站稳了。
塔儿忽台用力的甩了甩头,使自己精神清醒一些,而后,他环顾左右跟随自己的部众,拔出腰间的弯刀,大声吼道:“孽种们要逃跑了,你们都给我往上冲,定要将他们全都抓住!”
“是!大那颜!(蒙古人对贵族的一种尊称)”骑士们纷纷站了起来,翻身上马,准备朝着山坡杀将上去。
“脱歹!我喝的有点儿晕了,你快跪下来!让我踩着上马!我要带着泰赤乌部的勇士们,擒杀诃额伦那只老雌鸟儿和她所生的坏雏鸟儿们!”塔儿忽台挺着肥硕的肚子,略显摇晃的走到了马边,看着脱歹命令道。
“我的荣幸!”
脱歹嘴上飞速答应了一声,当他跪下时,他的脸上闪过瞬间的痛苦,胖猪塔儿忽台着实不轻呢,让他踩着上马可不是啥令人愉快的事,但他不敢反抗,因为他的前途命运皆操于对方之手,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来当上马凳。
“冲!”塔儿忽台一声令下,举着火把的骑士们纵马向高地上冲去。
帖木真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马,艰难的向潮湿的高山森林坡地深入,越往上,越往大山深处,雪松、落叶松及其他不知名的松树丛就越发繁密,以至于有时他不得不用弯刀砍开一些较低的拦路树丛。
特么的,应该没再跟上来了吧?帖木真短暂的松开了马缰,喘了一口气,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然没有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尾随,也没有了呼喝声,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
当他在高地上喊完那些侮辱塔儿忽台的话后,他便迅速的骑马往森林中深入,果然不出他所料,塔儿忽台带着人马追了上来,因为夜间光线暗淡,在高山森林里,哪怕有火把照明,也无法瞄准,所以泰赤乌人跟着他,在零零散散的射了几箭后,眼看着他的火把还隐约亮着,便也放弃了想要射杀他的打算,只是大声呼喝着紧紧的尾随着他。
不行!我不能停下来,我要趁着天还没亮,有黑夜做保护,加快脚步,尽量在山里苟的更高些,更深些,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命!
帖木真吐了口唾沫,再度抓住马缰,艰难的继续向大山深处行进。
第二天黎明,晨曦透过了不儿罕山的森林,塔儿忽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儿,疲惫而声音嘶哑的开口道:“脱歹,脱歹,发现他们的踪迹了吗?”
泰赤乌人已然一夜未睡,起初追赶时,他们还能看到前面火把的微弱光亮,到了后来,上山的路越发难行,而前面的家伙们速度却丝毫未减,火把的光亮离他们越来越远,到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了,所以结果便是:泰赤乌人不知道在何时,跟丢了那些孽种们!
“我的主人,我看我们好像,好像是迷路了啊!”脱歹看着四周密布的松林,小心翼翼的回道。
“什么!迷路了?不可能,咱泰赤乌人可不光是草原上的游牧人,同样也是森林的好猎手,怎么可能迷路?”塔儿忽台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唾沫飞溅。
脱歹吓得缩了缩脖子,他试探着低声道:“主人,这追了一夜,也未抓到他们,眼看着咱们就要进入不儿罕山较深处了,勇士们也都颇为疲惫,咱,咱还追吗?”
他可是听说,这不儿罕山深处颇为神秘诡异,常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有些人进入深山,就再也没有出来,有些人出来后却神志不清,精神混乱,变成了傻子,还有些人出来后就瞎了双眼,从此不会说话,因此,大多数蒙古人相信,不儿罕山的深处有神魔栖身,不容凡人窥伺。
“怎么?你小子怕了,追,怎么不追,这一次不把也速该留下的余孽全部擒杀,我塔儿忽台誓不罢休!”塔儿忽台警惕的看了看死寂一般幽暗的森林,他慢慢的咽了口唾沫,狠狠的瞪了脱歹一眼,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