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落山了,帖木真仰头看了看已渐西沉的落日,随即摸了摸箭袋中仅剩的两只箭矢。
自正午时分开始,他们一家凭借地利,与泰赤乌人对射厮杀到了现在,此时,他和合撒儿的箭矢将尽,因为逃得匆忙,没有带多少食物,母亲、别勒古台他们的体力眼看着也要耗干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帖木真深深的明白:没有食物,饥肠辘辘之下,他们一家迟早会守不住此地,难逃被泰赤乌人冲上来杀个干净的结局。
“额吉,看来泰赤乌人没有丝毫放弃擒杀我们的打算,守着这里不是办法,没有食物,大家的体力将要耗尽,箭矢也所剩不多,这样下去,泰赤乌人迟早会冲上来的!”帖木真靠在掩体后,看着一样精神疲惫的诃额伦,沉声道。
“帖木真,说吧,你有什么想法。”诃额伦认真的看着长子道。
帖木真透过作为掩体的树枝缝隙,眯眼向山坡下看了看,轻声道:“经过了大半天的厮杀,泰赤乌人也累了,现在,他们不再派骑兵往上冲了,而是正在架起篝火,准备晚饭。”
“我想,天色再暗些后,我们可以先点燃一堆较大的篝火,让他们知道我们还在,这样他们就不至于以为我们跑了,不管不顾的再冲上来,就会继续守在下面,等待明早再行厮杀,当然,未防他们夜晚偷袭,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此地,他们不是嚷嚷着只要我嘛,就由合撒儿、别勒古台二人保护着您和众人离开,走时要匍匐下身形,悄悄的躲入山林中,而我则等待你们走后,留在这里,等过了一阵儿后,我会呼喊着将他们引向山林,让他们都来追我一人,这样,母亲你们就安全了。”
“不!帖木真,我的儿子,怎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去引开泰赤乌人?我们一家要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诃额伦坚定的摇头道。
“大哥,你,不,不行!还是我留下引开他们吧。”别勒古台看着帖木真,红着眼低声道。
合撒儿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诃额伦沉声道:“额吉,大哥说的没错,赤剌温、帖木格、帖木仑还幼小,不能留在这里等死,要为我家存续血脉啊,大哥是乞牙惕部的首领,当然也不能留下,不如就把速赤格勒和豁阿黑臣留下吧,我们走后,就由她们去引开泰赤乌人。”
你咋不说自己留下涅?
帖木真无奈的看着合撒儿,这小子就是个怪胎,说他薄情寡义、冷血无情吧,他又始终维护和忠诚于家族的利益,但这种忠诚只针对亲生母亲和一母同胞的几个兄妹,在他眼里,除了诃额伦、帖木真、赤剌温、帖木格、帖木仑以外,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牺牲掉的,至于并非诃额伦所生的别勒古台,以及仆人般存在的豁阿黑臣、速赤格勒,他就更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了,或许在他看来,他们本就该随时准备着为自己牺牲。
“好了!我是乞牙惕部的首领,必须听我的!塔儿忽台要的是我,其他人怎么能够吸引住他呢?只有我来引开他,他才会相信的追上来,就这么定了,现在就点起篝火,等待天色全黑后,合撒儿和别勒古台护着母亲他们先走,等逃过此劫,我们就仍在乞沐儿合河与斡难河的交汇处汇合!”帖木真看着围靠在掩体后的众人,坚定道。
“不,万一帖木真你——”诃额伦还待摇头,却被帖木真生生的打断了。
“额吉,我长大了,我才是乞牙惕部的首领,现在您必须听我的!况且您要相信我的本领,愚蠢而急躁的塔儿忽台,还有他带领的一群劣马,怎么能追的上我呢,放心吧!”帖木真看着诃额伦认真道。
“。。。。”
诃额伦沉默了,她凝视着长子,这个她寄予厚望复兴家业的长子,虽然自从别克帖儿死后,他似乎变得有些浪荡,有些失去上进心,但在此关键时刻,他仍然表现出了一个草原巴特尔的担当和气魄。
虽是雏鹰,却已有扑杀恶狼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