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坐在高台上,他能清楚看到朱九是如何使用这蓝云砂的,临摹,走线,勾勒,一笔一划,心随意走,笔墨中尽是潇洒不羁。
原本嘲讽她的大臣也渐渐安静下来,不管懂画还是不懂画的,一个个皆看的目瞪口呆。
连冷清岫都大吃一惊,不禁赞叹:“好熟练的笔法!每一份颜料都那么浓墨重彩却又相辅相成,丝毫没有喧宾夺主。”
“就算是燕国宫廷有三百年传承的老画师,也做不到这么熟练。”
燕国使臣更是围过去,啧啧称奇,“想不到除了那位女将军之外,世间竟还有人能模仿这副千里江山图,真是妙极,妙极!”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所方之人指的正是朱九。
只是轩辕国内,无人敢在朝堂之上向轩辕澈提起朱九二字,甚至任何和她有关的存在,一众臣子都得缄默不语。
这群人没发现,随着朱九放下笔墨,空气中也越发安静。
轩辕澈盯着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无比,像积蓄一堆乌云的天空随时会雷霆发作。
“使臣大人,图已作好……”
朱九正欲将此画交给燕国使臣让他们拿回去晾晒,却没想到刚起身这画就被一股极强的内力吸走。
众人一惊,忙顺着画看去,却见此图已落入轩辕澈手中,座上的少年一派冷然,开口便是霸道:“燕国既归降于轩辕,所得之物便归轩辕所有。”
“陛下?”
冷清岫眉目生冷,还未开口要画,一众燕国使臣已然拦在她面前,咬牙笑道:“陛下所言极是,那和亲之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咚——
一盏琉璃酒杯从高台滚落,正好落在朱九脚边。
她压着画作被夺的怒意,正抬头,便见性情古怪的轩辕澈似笑非笑吐出几个字:“燕皇酒量不错,孤用过的杯子就赠与他吧。”
无耻!
她心中暗骂。
但此人说完就捧着千里江山图在王位上欣赏,丝毫不理底下人如何反应,还是燕国使臣忍着折辱,勉强从地上将酒杯捡起,说了句:“有劳陛下惦记,臣等代燕皇谢过陛下。”
丝竹之声顿起,歌舞升平,和亲宴热热闹闹的进行到底,但殿内的热闹仿佛与那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年无关,也不知他在透过千里江山图看什么。
一双深邃的长眸满是幽暗,连烛光落在他身上都尽显寂寥。
杀了她夺来的王座,竟令他感到孤独吗?
这一幕令朱九讽刺。
但垂眸时,她也更紧握指尖,复仇的执念在心中疯涨,不断告诫自己: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燕国使臣今日在长乐殿受此大辱,正是因为燕国积弱。
她要暗中护燕国使臣平安回返,再保冷清岫在轩辕皇宫无虞。
如此,燕国才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再战轩辕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