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进攻了一个下午,激战至天黑,往护城河里丢下三千多个沙袋,阵亡了不到两百辅兵和七十一名战兵,重伤了一百多名辅兵和三十三名战兵,轻伤更是不计其数。
杨胜站在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明军退了下去。守城清军虽然损失也很大,但比明军小多了,阵亡不到一百八十七人,重伤五十六人,而且损失的多半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青壮,还有部分辅兵,绿营披甲兵只损失了三十一人。尽管明日对手再攻击一次,护城河就要被填平了,但填平护城河后才是真正血战的开始。明军过了护城河,还得清理城下的木桩、鹿砦等障碍物,才能把大型云梯车推上去。当明军清理城下障碍物的时候,城头的滚木礌石、金汁、火油、万人敌都会砸下来,大量杀伤明军。如果不清理障碍物,那么只能用简易云梯攻城,明军遭到的损失将会更大。就算是明军清理了障碍物,把带有防盾、抓钩和绞轮的大型云梯车推上去,城头的清军还可以用狼牙拍砸登云梯的明军,用火油浇云梯,再用火箭烧毁。反正明军要爬上城头,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就算是几个人上了城头,城上的清兵能用优势兵力把上去的明军赶下去。
“海寇想要硬攻云霄城?就他们这点人,根本就别想拿下!”蔡忠冷笑一声。
入夜之后,明军似乎没有停止动静。城头的清军发现,那些小土堆周围已经扎起了营寨,把土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明军还点燃了篝火,似乎晚上也在忙碌。
许世昌愤怒的说:“海寇也太猖狂了!我们是不是把城楼上的红衣大炮拉过来,轰那些土堆?”
杨胜道:“大人,万万不可!红衣大炮搬运不便,而且对土堆轰击效果不好。贼人在土堆后面还搭了土台,上面有大炮。我们红衣大炮调过来打土堆,就会被他们的大炮打掉。如果损失了红衣大炮,贼人从城门进攻,我们就危险了。”
周亮工冷笑一声道:“贼人就是想调动我们,想要看我们露出破绽!若是我们自乱阵脚,贼人就有机会。只要我们以静制动,不为贼人奸计所动,任凭贼人耍什么伎俩,都别想攻下坚城!”
土堆后面,明军连夜挖掘地道。辅兵把小车推入地道内,挖出来的泥土用小车送出,运到地道口,再用绞车拉上去,挖出来的泥土又被用来加高加厚土堆。地道是内高外低,地道内渗出的地下水,流入地道口的壕沟,被人用阿基米德式螺旋抽水机抽走。
次日天刚刚亮,明军就迫不及待的发起攻击。
这次明军的攻击更加凶猛,除了昨天出现的盾车,连轒轀车、巢车也来了!
很明显,这些攻城武器都是明军工匠和辅兵连夜打造的。
所谓的轒轀车,就是一种外型看起来像尖头木驴,又像是一艘倒扣过来的尖底船,有六个轮子,车的底下是空的,士卒可以在车内推车,尖尖的顶部和尖尖的头部,能够减少守城武器对轒轀车的攻击效果,车外面披着浸湿的毛毡和牛皮,又能阻止火箭攻击。轒轀车的板壁极厚,不仅可以挡住弓箭和鸟铳,连滚木礌石都能挡住。
巢车,就是一种移动式的望楼,用参天大树的树木作成的竖竿竟然高达六丈!比云霄城墙的高度还高。竖竿的顶部,是一座长宽五尺的方形,上面有神箭手,可以居高临下向城头攻击。
这两种新式攻城工具的出现,使得明军辅兵损失减少了许多,躲藏在轒轀车内的明军可以从容丢下沙袋,再推着车回去。而高大的巢车,上面有明军的神箭手,一共有八辆这种巢车,王新宇把自己的亲兵分成两批轮流上巢车,一批四十人,可以轮番向城头射箭。巢车在清军弓箭手和鸟铳手的射程外,而巢车上的神箭手,却几乎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要夺走一条人命。
对明军的猛烈攻击,杨胜却嗤之以鼻:“贼人攻得越猛,说明他们自己心里越着急!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攻城武器,最后过了河还是要清理我们城下的障碍物!等贼人到了城下,我们就能给他们最大的杀伤!”
就算是轒轀车推倒城墙下面,也会被城头倒下来的火油浇上,再用火箭焚毁。
至于巢车对城头的威胁,清军也不怕,毕竟巢车上面的弓箭手不多,只要清军顶住伤亡,使用守城器械对城下明军进行打击,那么杀死的明军,肯定比巢车能杀死的清军要多得多。
双方激战了一个上午,明军明显损失小得多,而清军的损失比昨天翻了个倍。
不过杨胜一点都不担心,损失的清军都是临时征来的民壮,绿营精锐披甲清军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清军看不懂了:到了下午,明军填平了三段护城河之后,却没有再发起攻击,除了那少得可怜的巢车上的弓箭手不时射来一两支冷箭外,不管是盾车还是轒轀车,不管是刀盾手还是弓箭手鸟铳手,都没有再上来过。而三座土堆后面,明军似乎还在挖掘地道,而且堆起来的土堆也越来越厚,似乎要堆起一座土山。
“难道海寇真要穴攻?他们有那个时间吗?”向来谨慎又不失大胆的周亮工觉得十分困惑。
城内的清将一致觉得根本没这个可能性,要穴攻,至少得十天半月。
蔡忠站在东面城墙上,看着远处漳江。云霄城的东面,没有明军发起进攻。但是在江面上,却有明军水师游弋。
东面是通往漳州的道路,很明显,明军用水师阻断了漳江。倘若城内清军战败,想要逃往漳州,在渡江的时候将会遭到明军攻击,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淹死在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