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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血黄芩?”听到崔勇甲这般称呼呙芩苒,顾天怜双耳一抖,面带疑惑地问到。
侧目瞟过呙芩苒一眼,顾天怜发现她双手互掐得死死的,一张脸羞愤参半,耳根涨得通红,顿时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开口说到:“芩苒你先下去吧,待会儿送酒菜的时候,叫伊尔哈带过来就好。”
“是,公子。”呙芩苒闻言应承到,随后头也不抬地快步走出了小筑。
崔勇甲在呙芩苒身上牢牢盯了半晌,待她步出小筑后,又连瞄顾天怜几眼,慢悠悠说到:“你这小子好壮的胆气,连呙家寨的‘缀血黄芩’都敢往房里采,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呐。不过这呙芩苒心狠手辣的声名在外,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子就一点不担心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吗?还有,呙家寨如今摆明就是一滩浑水,你这一脚踏进去,难道就不怕今后遇事脱不开干系?”
说完这话,崔勇甲斜眼看向顾天怜,顾天怜不做表示,也淡淡回望着崔勇甲。两个人的目光又一次开始胶着不下。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盯着顾天怜,崔勇甲眼睛一眯,片刻后又呲开嘴露出里边黑迹斑斑的牙齿,笑着说到,“哈哈!我喜欢!”
走到顾天怜身旁,崔勇甲熟络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就和我当年的时候一个熊样,意气用事。不过话说回来,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人活得该有多累。娄王寨地界恶名昭著的‘缀血黄芩’竟然被你给训得服服帖帖,可真有你的!刚才呙芩苒那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就解气!我倒想问问她,她平时那股凶劲到哪去了!看她以后还横不横!哈哈!她现在这副姿态,真该让那些惧怕她凶名的人都来看看。”
这崔勇甲的脸模子瞧起来和崔秀梅的确是搭不上,不过看性情倒还真是实打实的亲兄妹。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心里想着这些,顾天怜冲着小筑中堂一展手臂,说到:“兄台,我们先进屋小坐片刻,再慢慢叙话不迟。”
随顾天怜走进小筑中堂,崔勇甲摇晃脑袋四处查看,就见这中堂占地横竖四丈有余。房内正对门口的主座位置上摆放着一对太师椅。房间正中立着一张八仙桌,下边塞有数把圈椅。中堂进门一左一右靠墙边的位置,分别横放着一张罗汉床和一座贵妃榻。几张茶几、案几、香几和圆凳散放屋内,余下的空间仍然显得宽敞。再加上中堂高高的顶梁,崔勇甲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开阔。
除了这些实用的家具,壶口小筑中堂内并没有奢华的装饰品。若要说纯粹为了好看而做的摆设,崔勇甲就只见到太师椅后边墙面上所挂的这幅字画。字画宽一尺,长一丈有余,画卷中描绘着当空明月下的花鸟虫石各色景致,画面左上角题着一首诗词,词下还盖着红色的印章。崔勇甲不懂鉴赏这字画之物,但也觉得这幅画中的景物看起来分外传神,所题之字也是力透纸背,铁画银钩,显示出笔者非凡的功底。
崔勇甲站在这幅字画前观赏了许久,对身旁的顾天怜赞叹到:“这字画瞧着可真标致,是顾老弟你自己画的吗?”
顾天怜闻言面色古怪地瞅了崔勇甲一眼,赶忙说到:“兄台谬赞了,此《月夜花鸟虫石图》乃是孟国著名画家王莽所作的画,一代乐国词人杨明溪作的诗,宣国书圣宋延亭题的字,他们三位都乃才华冠绝当代之辈。当世曾偶有传言,他们三人在世时乃是知音好友,倘若果真如此,那绝不失为一段传世佳话,只可惜这个说法却一直没有发现切实的记载。不过眼前这幅字画,足以说明此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看到顾天怜说着话,一边面含微笑观阅着墙上的字画,一边捏着下巴摇头晃脑,旁边的崔勇甲暗自一撇嘴。
一盏茶时分过后,身穿桃红色长袍的伊尔哈端来各色酒菜摆放到中堂的八仙桌上,顾天怜随即挥手招呼崔勇甲入座饮酒用菜。
菜品五味,酒过三巡。崔勇甲赞叹了一声“好酒”,随后放下杯子说到:“我说顾老弟啊,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就刚才来送酒菜的那个女子瞧起来都挺有几分姿色,更别提包揽下‘岭上双花’这个壮举。多少娄王寨地界的青年才俊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呀,老弟你不声不响就干成了。老哥我不服不行喽。”
被崔勇甲这样一顿恭维,顾天怜却未见得意,面不改色地问到:“兄台,不知那崔……令妹近况可好?”
“好?怎么可能好得了?”一听此话,崔勇甲立刻又板起脸来瞪着顾天怜说到,“我们家秀梅自从离开你这铜壶岭,回到崔家寨后整天闷闷不乐,闲的没事就跑到山里坐在石头上发呆,有时候无缘无故傻笑,有时候又莫名其妙抹眼泪。有一回我好奇,就偷偷跟在后边想看看她到底在干嘛,结果发现她拿着根花枝扯着上边的花瓣,嘴里来回念叨着‘来看我’‘不来看我’‘来看我’‘不来看我’。那时候我总算明白了,她呀,就是犯花痴了。”
听了这话顾天怜微微一笑,说到:“令妹性子火辣,却不想也有如此率真可爱的一面。”
瞟了顾天怜一眼,崔勇甲心里盘算了一会,张口说到:“秀梅她娘去得早,我们几个哥哥都把她视作掌上明珠。她身边缺人管教,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些怪脾气。不过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秀梅她面子上得理不饶人,其实也有一副好心肠,只不过是喜欢贪些嘴巴上的便宜。人若敬她一尺,她就敬人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