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咱们云氏商行送上这些茶果,向来不收茶位费,一应皆是免费送之,怎么如今倒因为这样的事情来诘问我商行待人怠慢,难不成这茶水费是您出的帐?
仙子在门中备受宠爱,哪知道我们这些在外头做生意的日益维艰,如今生意也不好做,外头陆家的商行这两年手续费都提了好些了,咱们云氏商行也从未提高过进来寄售物品的手续费,更不曾苛扣。
如此成本,皆是咱们一力承担,就连换茶,咱们换的也并非是下等劣质茶水,也同样是好物,只不过换个产地罢了,仙子的婢女不认得,仙子也不认得?为何仙子不肯体谅于人,反倒纵容下人在这叫嚷,是我商行怠慢客人呢。”
这话说得,就比起方才温柔柔和的话要显得更加尖锐得多。
云暖风很是没留面子,她性情如此,恐怕并不觉得自己比这仙子的身份差在哪里,不想伏低做小。
闵如岚有些惊讶:“那位仙子我似乎略有耳闻,不是也是大宗门的亲传徒儿吗?这大小姐这样直白,就不怕回头被人报复?”
燕枝便道:“怕是怕,可这开门做生意的,若是这也怕那也怕,这生意怎么做得下去?更何况今日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有人故意运作,一旦云氏商行怠慢客人的名声传出去,便会大大影响生意。
更何况云暖风是云家的大小姐,她自然是要立下自己的威严来的,若是今日被一个婢女这样大呼小叫喊着来了,如此丢人,回头连带着背后的云家也被人轻看,故而她一定是要挺直了腰杆儿的。”
她也算是在人世间极为艰难的地方摸爬滚打了好些年,对于这些人情世故算得上颇为精通,自然知道云暖风此时此刻说出这些话来,不仅仅是为了发泄心中怒火,更是为了维护云氏商行的名誉。
那仙子大约是有些难堪,默了好半晌,她身旁的婢女恐怕是觉得憋屈,又忍不住说起来:“大小姐这样说自然也有大小姐的道理,可是奴婢方才看见咱们隔壁厢房的人用的却是茉香茶,这又是何故?难不成还区别对待?”
闵如岚边嗑瓜子边摇头:“这丫头难不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个丫鬟罢了,怎敢赶着趟儿越俎代庖,看来平常很是的脸,主子都没怎么管束过她,这要是放在我家里,早就因为这般多嘴拉出去砍了。”
殷昼想到了些什么,笑道:“正常来说确实应当是如此的,不过你恐怕没有想到,有时候丫鬟开口未必是她心中真实所想,这些婢子们有时不过只是做了主子的口舌罢了。”
闵如岚惊讶:“你的意思是说,这无心仙子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殷昼抿唇:“自由心证,我也只是猜测。”
而外头的云暖风听了这话,声音更大了:“这问题问得真好,我可真想不到这样的诘问能从你这么一个奴婢嘴里问出来,我与你家仙子多说几句话也就罢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当着我的面多嘴多舌?”
接着就是一声极为清晰的掌掴之声,然后便是方才那负责给他们送茶的小婢女开口:“这一巴掌,叫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看来是云暖风身旁的婢女动手打了夜无心的婢子。
这一趟热闹反而越闹越大了。
燕枝记得那婢女叫翠芝,方才也是言笑晏晏、眉眼盈盈的模样,这会儿凛然开口,倒还真得了主子的真传,十分中气十足。
“仙子,既然您这婢女这般冒犯我家大小姐,可见您不会调教人,也别怪奴婢越俎代庖,替您教训人。
且说起方才的茶水,您这婢女说隔壁的厢房送去的是茉香茶,那也确实有理啊,但问题是隔壁厢房是我家大小姐亲自请来的贵客,我家大小姐有仇记仇有恩记恩,这几位客人方才为我家大小姐正名,我家大小姐便将其奉为座上宾,这有何想不明白?
且这茉香茶今年如此昂贵,是我家大小姐从自己的体己之内扣出来,命奴婢亲自送过去给他们的,走的可不是商行的账,旁的厢房都与您一样,用的也是应有的茶水份额,皆是上乘。
您大可不信,也大可问问这一层其他厢房的客人,其间用度是否和您一样。
您这般一个大仙子在外头行走,没得与一个下人一般毫无见识,为难咱们商行,着实叫人笑话。”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此话一出,万籁俱静。
燕枝发笑,却在这一刻,又听见腰侧太玄声响。
它一动,便必定是有所感应。
……不好,是无皇出鞘!
燕枝当即一声断喝:“云大小姐,小心!”
【作者有话说】
其实深夜还是有点emo的,前段时间写了个自己私心很喜欢的开头,不过投咱们平台没过,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