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磨磨蹭蹭地最后一个出帐,对门口的冯远道:“小冯,弟兄们这一夜都辛苦了,将此地转交拾军需营后,带回营内睡觉吧。”
冯远也是累坏了,难得没在楚铮面前啰唆,应了声是,歪歪斜斜地行了一礼便去集合队伍去了。
楚铮看着他的背景,忽然转身向帐内走去,陆鸣和另几个亲兵紧随其后,唯有鹰堂侍卫常鹏留在帐门口,手捺刀柄目如鹰鹫,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楚铮来到自己方才所坐的地方,一脚踢开桌案,陆鸣上前将铺在地上的毯子掀开,竟从底下扶出一人来。只见那人身穿禁卫军服饰,面色惨白无力地倚在着陆鸣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侍卫李任从帐篷夹层内提出袋泥土,与几个亲兵三下两下就将地面填平了。
楚铮看着那人,问道:“还行么?”
那人勉强说道:“在下没事。”
陆鸣从旁边一人接过件大氅给那人披上,对楚铮说道:“公子,我等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楚铮嗯了声,道:“走吧。”
程浩然在楚铮营帐外踱着方步,似已等候多时了。见楚铮回来,忙上前道:“程某见过楚将军。”
楚铮笑道:“程先生,三方盟约已经签定,不知何时起程回突厥大营?”
“今日便回。”程浩然拱手道,“多亏有楚将军前后奔走,我东突厥才签得三方盟约,程某特到此以表谢意。”
两人客套了一番,楚铮将程浩然带入帐内。
方进帐门,两人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楚铮命陆鸣带人在外警戒,却将方才那人留了下来。
那人见帐内再无旁人,对程浩然叫了一声:“二叔。”
原来这人便是程浩然之侄程允闻。楚铮让他混在自己亲兵中,借巡视议事大帐之时在自己所坐桌案下挖了个浅坑将程允闻藏在其中,盖上地毯并在上面戳了个小洞插上麦管以便呼吸。这一藏就是五六个时辰,饶是程允闻体格强健,出来时也已憋得只剩半条命了。
程浩然听到自己最担心之事果然是真,神色却异常平静,拱手淡淡说道:“楚将军,程某与我家大汗从此以将军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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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方仲帐中,顾明道忽道:“大帅,不知为何末将总觉得有些古怪。
薛方仲回道看了看他,道:“你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想当初那程浩然既敢单身一人来我咸阳,才智胆识均非常人可比,可此番会盟太过软弱,步步退让毫无争锋之意,实是不符常理。”
薛方仲有些不以为然:“正因程浩然才智过人方能真正看清东突厥如今处境,心知此时无法与我秦赵两国抗衡,如有异心亦只能视战事进展而定罢了。”
顾明道仍有疑虑:“那程浩然本是赵国重臣之后,自西突厥东来,一直只与北疆大营互通声气,难保程氏一族与赵国私下有何约定……”
薛方仲笑道:“明道多虑了。换做他人本帅或有疑虑,可郭怀乃本帅生平唯一劲敌,本帅关注他已有二十余年,此人向来光明磊落,绝非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若不是各为其主,本帅定会与他成为至交好友。”
“可是大帅,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顾明道想了想,苦笑道:“末将不知。此人言谈举止看似令人如沐春风,可一想到他是连巧芸姑娘这等人物都为之心折地人,末将就忍不住遍体发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