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管不住也没关系,到时候后果自负就是了。
荀彧浅浅一笑,抬眸对上他们家主公的眼睛,“这等得罪人的活儿还得不怕得罪人的人来干,彧不敢托大。”
曹操和吕布难以言喻的看着满口胡言乱语的荀彧,两张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如果眼神能说话,只怕他们俩的吐槽能把屋子淹没。
不敢托大?不敢得罪人?
荀文若在说什么屁话?
纵观天下,还有他荀文若不敢得罪的人吗?
但凡跟邺城官署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宁可得罪不苟言笑的沮授沮公与,也不要得罪温温柔柔的荀彧荀文若,得罪沮公与最多只是挨上一剑,得罪荀文若那是生不如死。
天底下哪儿有他不敢得罪的人,分明是别人不敢得罪他。
荀彧说话之后房间里一片寂静,曹操和吕布低着头不吭声,气氛逐渐朝着尴尬的方向飘去,恰在这时,袁璟带着萝卜头小分队回到房间,成功打破渐渐僵滞的氛围。
原焕看到坠在小分队末尾拿着小本本和炭笔试图和哥哥们一起写心得的曹小植和荀小恽顿了一下,让人把混进来凑数的两个小家伙带去隔壁房间玩耍,然后才让其他几个依次落座。
荀彧看到这场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每当他觉得他们家主公要准备干大事的时候,他们家主公都能用事实来让他打消念头。
这几个最大十三四岁,小的才八九岁的孩子都能旁听,打压士族大概不是什么大事。
吕布板着脸看着在他身后排排坐的小子们,不着痕迹的拍拍旁边的位子,把看上去最为沉稳可靠的郭奕挪到身边,虽然郭嘉那家伙不靠谱,但是那家伙却有个好儿子,看在郭小奕的面子上,这几天就不骂他了。
原焕笑着看着他们的小动作,抿了口水温声道,“其实需要做的也没有多少,让邺城那边多印些孩童启蒙用得到的书籍,让适龄的孩童能读书习字便是。”
造纸的作坊哪座城都能建,现在的技术比刚开始尝试的时候成熟很多,只要匠人愿意学,不出两年,大汉的竹简不说会被轻薄的纸张取代,用到的地方也会大大减少。
士族不愿意让普通人读书,想要垄断知识的传播途径,他偏偏让所有地方的孩子都能拿到的启蒙书籍,再小的村寨也会有一两个识字的人,太深奥的东西教不了,教孩子们简单的识字问题不大。
即便可能会出现藏私不愿意教、启蒙书籍被扣下不往下面发、大人嫌孩子读书耽误干活等各种问题,但是不管有多少绊脚石,总会有一部分愿意学的孩子能得到机会。
这么一来,最后一点遮掩也被他扯下来,且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捅出什么幺蛾子。
他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威胁,与其被人明里暗里威胁,他更喜欢把人逼到绝路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左右现在他强敌弱,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派兵平乱而已,他撑得住。
大汉十三州,士族势力强大的只有冀州、豫州、兖州、司隶,青州除了儒门孔氏之外不足为惧,徐州只有在郡县间有名望的小氏族,没有特别强大的世家,扬州、荆州、益州的情况和徐州差不多,又不太一样,总之都没有中原的世族门阀难对付。
只要中原这边打老实了,其他地方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吕布捏捏下巴,提出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问题,“主公,要是所有的小孩儿都不愿意学咋办?”
原焕:……
原老板沉默片刻,面色如常温声道,“奉先待会儿回去把《论语》抄三遍,明日一早送来给我看。”
吕布:!!!
“啊?”
原老板的眸光愈发温柔,“五遍。”
吕布愣在当场,张了张嘴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再发出一点声音等着他的就是抄十遍。
他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个小问题而已,主公不给他解惑也就算了,怎么还罚他抄书?他哪儿做的不好了?
郭奕小心翼翼的挪回后面,不想被犯傻的吕布牵连到,刚才的问题不是他问的,和他没有关系。
荀彧忍着笑意将目光从蔫儿了唧的吕大将军身上移开,“小孩儿愿不愿意读书暂且不提,主公,如今百姓大多还在为吃饭发愁,就算有启蒙的书也可能不会重视。”
原焕点点头,“所以,在作坊那边教出足够多的匠人、制出足够多的纸、印出足够多的书之前,最重要的还是恢复生产,让百姓能安稳度日,孟德,你觉得呢?”
曹操捏捏拳头,垂眸敛目回道,“兄长说得对,那些劫掠百姓逼迫百姓屯田的人已经尽数伏诛,背后指使之人也都被带到长安,兄长可要亲自审问?”
原焕挑了挑眉,“还活着?”
曹操哽了一下,瞥了一眼旁边不敢说话的吕布,干巴巴的回道,“活着一部分。”
吕布听到这里更不敢吭声,活着的那一部分是他泄完火之后才留下来的,和活着的相比死了的更多。
“名单整理出来了吗?”原焕没有纠结太多,继续问道,“被抓的有哪些,伏诛的有哪些,记下来了吗?”
袁璟小家伙这几天一直在他耳边问这问那,他还以为所有掺和进来的人都掉了脑袋,情况比他预想的好些,好歹留了几个活口。
曹操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过去,看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官职人名,安慰自己至少既有官职又有人名而不是全是人名,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好接受了许多。
原焕没想到涉及到的名字如此之多,面上很快没了笑意,有名有姓有官职的就那么多,那些没有资格被曹操注意到的岂不是更多?
名单还没看完,门口的侍卫敲门进来,说是乌程侯正在门口求见,孙权看着传完话后很快出去的侍卫绷紧身体,不知道他爹来的时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孙坚收到儿子的信后安排好手边的事情火急火燎往长安跑,臭小子写信写的不清不楚,明明平时读书干什么的比他哥表现的好,怎么写起信来还不如他哥?
孙策那臭小子写了一手烂字不假,好歹知道怎么把话写通畅,孙权这小子可好,词不达意看的他直冒火儿。
什么事情过火了让他赶紧过来认错,他做错什么了就让他认错,他都没去过关中,就算关中出问题也错不到他身上,臭小子怎么那么会给他老子揽罪名?
乌程侯骂骂咧咧赶路,又不能放着儿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的,再烦人也得忍着。
臭小子跟主公到关中长见识,没事儿不会给他写信让他过来,儿子在信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他这个当爹的能怎么办?
主公轻易不会出远门,这次带着一群小的去关中,他还以为单纯就是带孩子们长长见识,谁能想到刚到中途还能出事儿。
孙权写信的本事不到家,乱七八糟写了一通,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只看出了“关中有人搞事”“主公怒急攻心气病”“搞事的人可能和他有关系”几个信息。
关中有人搞事他明白,主公被人气病他也能看懂,可这搞事的人可能和他有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他孙文台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办事,混账小子可别随便听了几句话就给他找罪名。
孙坚跟着带路的侍卫进来,看到屋里满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看到坐在吕布身后的孙权朝他挤眉弄眼使眼色,心头一跳又有点怀疑自己。
他难道真的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坏事?
关中搞事的人真的和他有关系?
就算和他有关系,这审讯的架势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乌程侯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进屋之后二话不说单膝跪地低头认错,“主公,坚前来请罪。”
原焕:???
“乌程侯何罪之有?”
作者有话要说: 孙权(挤眉弄眼):爹!情况有变!看我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