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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写信让孙坚来长安这事儿原焕知道, 袁小璟在他刚醒来的时候提了几句,当时听到的时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没一会儿就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所以乌程侯进来之前, 他依旧不知道孙权为什么写信让他爹来长安。
孙坚没有开口的时候, 原焕以为可能前几天太乱,年纪尚小的孙权身边没有父兄长辈太过害怕, 这才偷偷写信让人送去兖州。
就算是大名鼎鼎未来吴大帝也有胆小怕事的时候,孩子还小, 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要找父亲很正常,他们家璟儿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是大呼小叫喊爹来救命,孙权没比袁璟大几岁,被吓到后写信让亲爹过来救急再正常不过。
可是现在什么情况,孙权写信让孙坚过来救急也不至于让江东猛虎刚过来就认罪?
原老板正经起来,看向孙坚的目光中充满探究。
乌程侯被一句“何罪之有”问的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罪, 自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可是让他说他什么错都没有, 他又觉得更不对劲。
也不怪孙坚这么反应,孙权信上写的煞有其事, 原焕这会儿的表情也不太对,他自然以为自己真犯了什么错被揪了出来,不然总不能是他家的臭小子和他们家主公一起消遣他。
长安城离兖州那么远,闲的没事儿干了让他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开个玩笑。
孙坚说不出话, 又不能不说话,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不……不知道……”
原焕:……
不知道错哪儿了还说什么前来请罪, 闹呢?
荀彧注意到挤眉弄眼就差把脸皱成一团的孙权,侧身朝他们家主公说了句什么,然后无形的战场转移到吕大将军身后的旁听席,弄得吕布感觉背后发毛,打了个寒颤后挪到旁边把萝卜头们全部露出来。
孙权捏着炭笔,手心已经被汗浸湿,“我以为关中出问题和我爹有关,这儿不是屯田出了问题吗,曹校尉当年和我爹在兖州干的也是屯田的活儿,所以就……”
孙坚:???
曹孟德在关中惹出事端,和他这个曾经一起共事的同僚有什么关系?
乌程侯气得不行,下意识想起来揍儿子,好在站起来之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跪都跪了,主公还没喊起,他总不能自己站起来。
兔崽子等着,回头再收拾你。
孙权被亲爹瞪的瑟瑟发抖,扭头看向曹丕,要不是这家伙在他耳边念叨什么关中有屯田,兖州也有屯田,兖州的屯田比关中更早,关中都出了问题,最先开始的兖州肯定问题更严重,他也不会让人快马加鞭去兖州喊他爹来主动认罪。
不是他自己的错,曹丕也有掺和。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曹丕很快成为新的视觉焦点,头皮发麻的坐正身子,下意识向他可靠的父亲求救,声音发虚试图解释,“我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和孙权分析关中的情况,没说乌程侯一定有错,最多就是觉得他们家父亲更厉害,连他们家父亲治理的地方都能出问题,乌程侯那边大概率情况更糟。
只是猜测而已,又没说一定会是那样,信是孙权写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也是无辜的。
于是乎,下一个焦点很快变成曹孟德。
曹操:……
孙坚被这变来变去的罪魁祸首弄得嘴角直抽,合着不是一个人的错,而是除了他们家主公外所有人都有参与,尤其是几个不懂事儿的孩子,丁点大的小事儿就把他们吓得跟天塌下来一样,以后出门别说是他孙文台的种,他丢不起这个人。
误会终于解开,乌程侯无罪脱身,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动手揍孩子,特意选了荀彧旁边位置坐下。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屋里除了他们家主公就只有一个荀文若还算靠谱,其他连曹孟德都靠不住,吕奉先更不用提,至于那群半大小子,兔崽子们不跟着添乱就是万幸。
孙权和曹丕低着头不敢说话,趁大人们继续谈论正事,眼神噼里啪啦火花四射,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们俩现在已经血溅五步了。
原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俩孩子吓得不轻也没再说什么,他不说话也挡不住俩小子回去挨打,再说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乌程侯来了也好,省得再另外派人去兖州传话,他身边不是世家出身又身居高位的本就不多,直接和孙坚面对面说话,免得到时候会错意再出差池。
荀彧说的不错,这事儿必须让不怕得罪人的人去做,最好是还杀伐果断的武将来监管,万事开头难,开始的时候越强硬越好。
可惜他最近没法回邺城,不然还能连其他事情一起办了,好在现在情况不算太坏,长安城没有他用惯的班底,有曹老板用惯的班底也不错。
曹老板自带吸引人才光环,能被他看上的都不简单,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是他真的想过曹老板招过来一波他收割一波,这样比自己费劲儿甄别省心的多。
好在他总能忍住,知道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如今各州郡的人才前往邺城投效的更多,他再把曹老板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班底弄走,这人估计得跑去邺城找他哭。
想让寒门子弟迅速成长起来并不容易,只让他们有书可读有学可上远远不够,最重要的还是让他们有晋升的路子,不然只靠最上层的几个人去挑选,就是累死也挑不出几个人。
让读过书的年轻人有机会通过考试进入官场,就算是最基层的小官,那些本来有条件让孩子读书但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不愿意让孩子读书的家长们也会改变主意让孩子读书,空口白牙说再多话都没有用,只有让他们看到好处,政令才能更好的推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