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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城趣事(1 / 2)

春园 殷琦 更新时间 2022-05-03

 七小城趣事

龙潭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刘百泉的心却被一双小儿女的私情搅得一塌糊涂。何花要给儿子重新挑选媳妇的行动一刻也没有停留下来。受到谁也无法逾越的乡规民约的束缚,她必须在先娶媳妇还是先嫁姑娘之间做出选择,才能腾出充足的时间给两个孩子相继完婚。她擅自决定让李平来定亲,借机试探一下各个方面的反应,若是没有大的妨碍便退了儿子的亲事。刘百泉只求耳根清静,放任妻子按着她的思路规划整个家庭的未来走向。

李平在星期日携夫人再次造访河口村,顺便带来了丰厚的聘礼。在这次见面会上基本排除了儿女们的干扰。按照当地的习俗,定亲仪式除了一对相亲相爱的人之外只许长辈出席,兄弟姐妹全都不能参加。刘百泉是三代单传的独苗,身边只有大舅爷小姨子作陪,满打满算刚好凑齐一桌的人数。屋里的一切应酬全由何花的娘家人主持,自然而然也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刘百泉反而成了仰人鼻息的摆设。

正午的阳光穿过天井,射进二楼上的雕花格子窗户,金色的光辉洒满了整个屋内。这套客厅兼做餐室的房间尽管地方不大,摆放着为数不多的家具,在古老的乡村算得上是富裕人家了。刘百泉位居上座,说:“老李,我们很快就要成为儿女亲家了。欢迎你们来乡下做客。”

李平把丰厚的礼品放在桌子上,说:“老哥,你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是可怜我们家李济源年龄大了,要让他在今年娶媳妇吗。”

刘百泉猛吸一口旱烟,不小心被浓烈的烟味呛得大声地咳嗽,鼻涕都快顺着嘴唇流下来了。刘秀兰拿起一卷草纸要帮父亲擦脸,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对慈父的关怀。她今日仍然是以素面出现在众位宾客的眼前,未施胭脂的脸蛋洋溢着青春的朝气,绷紧的上衣凸现出健美的身材。这件外套显然是她最漂亮的服装,在领口处点缀了一朵不知名的山花,发出清淡幽雅的香味。她快速瞟了未婚夫一眼,希望他不要在意父亲的失态。李济源目不转睛地望着姑娘,示意她仔细听长辈们的谈话,不要过早地做出任何结论。刘百泉和妻子看得出来,在俩人还没有成亲之前,这位俊美的小伙子会任由他们的女儿随意摆布。结婚以后会发生某些变化,到那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的目的早已达到。

何花轻轻抚摸着丈夫的后背帮他止咳,说:“我和孩子他爹商量好了,准备让刘秀兰在春节前成家。其中的原因想必各位兄弟姐妹也清楚,我在此也就不必反复陈述了,避免给今天这个欢乐的场合掺进杂音。”

黄仪迅速和儿子对视一眼,母子俩人都不敢轻信何花的许诺。当家人尚未表明态度之前,何花的话还有待推敲。黄仪开腔了,说:“刘大哥,你给我一个准信儿,我家是在今年冬季办喜事还是拖到明年春天再说。李济源翻过年就三十岁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

“你就按刘秀兰她妈的意思办吧。”刘百泉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讲话的声调始终不太明朗,道:“先让两个孩子领了结婚证,在你们城里也算是有了合法的地位。”

黄仪对刘百泉感到不满,无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依然流传着千百年来所形成的定律,人们只有把两个新人送进洞房才算完婚。她不能接受模棱两可的安排,说:“他们的婚姻不是儿戏。刘大哥怎么能含糊其辞讲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我们去猜你的意思。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吧,我或许能为你分忧。我记得李平前次谈起过你的主意是要先娶儿媳再嫁女儿。莫非他们的婚事有变。你还把握不住未来的走势,要拿女儿的姻缘要挟对方。”

李平握住妻子的手让她冷静,说:“我们是来商谈婚礼在什么时候举办。千万莫谈别人的家务事。不利于团结的话讲多了容易引起双方的误解。”

黄仪醒悟过来她走得太远,大声质问并不能解开目前的困局。幸好这次会面取得了成果,刘百泉答应嫁小女儿了。刘秀兰迟早一天要成为李济源的媳妇。

黄仪怀着郁闷的心情离开了河口村,一路上仍然在责怪丈夫是个好好先生,不敢直面复杂多变的情况,反而要她冲在前面迎战各种困难。李济源极力劝说父母亲别为点小事伤了和气,他与刘秀兰的婚姻现在有了眉目,也不必非要在今年成亲。预留出充足的时间筹备婚礼,也不至于把全家人搞得筋疲力尽。

刘秀静当天晚上从大姨妈嘴里获悉母亲执意要退掉董家的亲事,暗示着她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刘秀兰在春节前结婚就意味着董红艳彻底没戏啦。她的记忆里刘家永远都是父亲在做主,何时轮到母亲拿主意了。至少在二十年内刘百泉还会站在儿子的立场上全盘考虑问题。她马上召集来了董红艳和弟弟,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给两个年轻人,让他们早日做好心理准备。

董红艳哭诉道:“姐,你是知道的,我深深地爱着刘秀丰。一不嫌他好吃懒做;二会像个姐姐似的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他们还要我怎么做才能称心如意。”

女人的眼泪果然是种奇妙无比的东西,只要洒点毛毛雨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刘秀丰搂住她的肩头多方劝慰,发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不论父母使出什么手段来拆散两个人的姻缘,他都要抗争到底。

刘秀静将目光投向弟弟,说:“刘秀丰,你的态度至关重要。你如果和她真心相爱的话,三姐就算拼了命也要替你们讨个公道。现在是文明社会,谁也不许包办儿女的婚姻。”

董宁康对堂妹的遭遇深表同情,说:“你们家既然瞧不起董红艳就应该早点讲,好让她另寻婆家。何必要把姑娘的岁数拖大了才解除婚约,叫她再上那里去谈恋爱。这种事摆明了就是在坑人嘛。”

刘秀丰被姐夫的几句气话激起满腔义愤,说:“我再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的生活了,任由母亲随意安排我的婚事。谁说我不能娶董红艳?谁说我不能和她在一起共同生活?谁说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成家立业?”

“你毕竟是他们的儿子,一旦把关系搞僵了很难在那个屋里呆下去。”董红艳劝阻他不要冲动,说:“大哥大嫂,还望你们成全小妹的姻缘,出面斡旋一番。”

刘秀静在弟弟的姻缘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不是她撮合两个年轻人相识,那有今日的麻烦与争执。社会上早就形成共识,老人和小青年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代沟,可是谁也没有给出医治顽疾的良方。她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填平婆媳之间的鸿沟。这几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董宁康请上半天事假,陪同妻子去了一趟河口村。董红艳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快刀斩乱麻尽快做出一个决断。她的去留全在两位老人的一念之间。

何花敞开房门,热情地迎接刘秀静带着女婿回娘家。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一直把小女儿留在身边,以防自己和三姑娘有了冲突还可以让刘秀兰起到缓冲器的作用。刘百泉拉着儿子坐在桌子旁边抽烟,她们做出的任何决定一旦出了偏差,最先倒霉的是他们父子俩人。

刘秀静起初只想以最冷淡的方式对待母亲,说:“妈,你怎么事先不跟我们商量,就急着要把小妹嫁出去。你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威胁董家要退亲的做法并不明智。我和弟弟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

刘百泉公然站在妻子一边,说:“请你体谅母亲的苦衷吧。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安排。希望你能忘记我们给董红艳造成的伤害,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不幸。”

刘秀静表露出气愤的神情,说:“妈,你不能像对待傻瓜一样的愚弄我们。”她故意避开父亲,无非是想先从母亲身上打开缺口,说:“你儿子爱的是董红艳,你就没有理由抱怨我们给家里找了个不称职的儿媳妇。我在这里说句不该讲的难听话,按照农村的风俗儿子结婚后少则三五年,某些人顶多能坚持到七八年时间都要和父母分家。你们现在的表现是为儿子在挑选媳妇,还是在为自己的后半生做安排。难道刘秀丰一辈子的幸福还抵不上你几十载的光阴。”

“我到底干了什么错事,让你对我如此不尊重。”何花仍然坚持己见,说:“你只会为弟弟着想,就不替我考虑一下。身边没有个贴心的儿媳妇,你妈后半辈子只怕是要以泪洗面,永无出头之日啦。”

刘秀静拿定主意说道:“董红艳嫁进来是跟小弟成家,只要他们两口子齐心,何愁黄土不能变成金。刘家有了发展,你和爹睡在梦中都会笑醒的。晚年能够安享弄孙之乐,本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嘛,何必要想得那么凄凉。”

刘百泉人到老年爱听开心话,说:“我仔细观察过董红艳,她的确有几分旺夫相,少说也能为我家添丁生子。刘秀兰很快要嫁出去了,这座院子里就会少了些热闹。我们也该增加点喜庆的气氛。”

刘秀静借题发挥道:“古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生儿育女。我爹可是三代单传,早想着能够快点抱上孙子。你们再拖上三年五载,万一找到个肚子不争气的主,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何花暗恨丈夫多嘴,说:“别听你爹的,他心里只有传宗接代和延续香火这些封建思想。他讲起这些歪理来还能形成完整的论述,全然不把儿孙们的孝道放在心上。世间那有不要父母的人,你说到天亮也是白费。”

“妈,你别把女儿们说得一无是处。大姐和二姐她们每天都在想念你。”刘秀静好言相劝道:“小弟娶了媳妇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不可能面面俱到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你们身上。我们会担负起赡养二老的责任。”

何花气得脸色发青,说:“家里就数你是条犟牛,凡事都要老的依着小的主意办事。果真是没有王法了,要翻天啦。”

刘秀静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读的书比你们多,见识也略高一筹,知道现在的法律不允许父母包办子女的婚姻。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为啥不能静下心来多听听儿女们的意见。”

何花自知理屈,说:“你也应该替娘着想嘛,趁早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免得日后再生麻烦。娘家整天吵吵闹闹,也会连累你们跟着吃苦遭罪。”

刘秀静拍着桌子耍泼,说:“你认为光靠一个儿媳妇就能撑起刘家,还要我们这些女儿干嘛。不如全部扫地出门算了。你退了董红艳这门亲事来打我的脸。我从此以后跟你们断绝任何关系,永远不再踏进刘家半步。”

刘百泉见到她们母女翻了脸,赶快从中调和道:“你们娘俩都不要争吵了。结婚是刘秀峰的事,问过当事人再做定夺也不迟嘛。”

刘秀峰终于等到了机会,说:“我不管你们闹到何等程度,内心深处只有一句话奉劝各位:我必须赶在妹妹前面结婚。谁要是叫我丢脸,我就死给谁看。”

何花当即声泪俱下,说:“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蛋,我算是白养你一场,还没娶媳妇就不要娘啦。我真是命苦啊。”

刘秀峰把脖子一扭,说:“妈,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心爱的姑娘赶走呢。你也不问一下儿子心里的感受,忍心看着我为情伤神。我过得不好,你难道就会开心了吗。”

刘秀静附在母亲耳边轻言数句,瞬间改变了目前的态势。何花缓缓地收起眼泪,说:“嗨,宁养忤逆子,莫断忤逆根。为了刘家人丁兴旺,全由你们去办吧。我再无二话可说了。”

刘百泉以当家人的口吻说道:“你母亲已经想通了。我打算在冬月十九给刘秀峰成亲,过完年就让刘秀兰结婚。”他特意嘱咐儿子,说:“你去跟董红艳交待清楚,她在没有过门之前还不能算是我家的人。谁也不许把今天的谈话泄露出去。否则我决不轻饶。”

刘秀峰得到母亲的允许,飞一般地冲出院门,赶到五里之外的东村去报信。何花看着儿子的背影又开始担忧起来,说:“我生了你弟弟这个淘气包,从小又奸又懒又滑,刚要结婚偏偏赶上了承包到户。村民们全靠自身的本领吃饭。他又没个正当职业,从今往后如何养活一家大小。”

“弟弟的婚事有了着落。”刘秀静开始为另外一桩事情发愁,说:“小妹的婚期却要往后推迟几个月。我们要如何说服李济源接受命运的安排。”

刘百泉以一种最自然的方式把这副重担交给小女儿,相信她能用女性的温柔再次征服李济源的心。刘秀兰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就被现实生活捉弄了一回,还得帮着爹娘自圆其说。她并不知晓未来的婆婆正遭受巨大的生活压力,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父亲的重托,差点毁了自己的声誉,也给李济源带来无边的烦恼。

星期天早晨,黄仪在家里等候李济远来拿换洗的衣服。她打算在今年把大儿子的婚事办了,腾出时间给二女儿找个好婆家。她的两个儿女全都是事业型的人才,为了钻研学问忽视了人类的生理需求,还美其名曰是在响应政府晚婚晚育的号召。

李济远是个生性活泼的姑娘,早在下乡插队当知青的年代里就获得了“伙子”的称号,凡事都爱跟男孩子一较高下。巾帼不让须眉的名言正是对她的最好写照。她每个周末都会抽空回到家里饱餐一顿,再向母亲讨点生活费。黄仪怀着幸福的心情期待她前程似锦,也就不得不承受由此带来的后果。李济远不像她哥是先参加工作等到有了物质基础再去读书,而是转为正式工人不久后自学成才,凭着一股韧性考取了师专,所有的学杂费都得由父母提供。供养一名大学生几乎耗尽了他们大半生的积蓄。

黄仪坐在卧室里帮女儿折衣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就没有碰到一个合意的人吗。要不我托媒人给你介绍一位白马王子,等到毕业后就可以结婚。”

“我都是成年人了,不用你们整天跟在屁股后面指手划脚瞎操心。”李济远伏在她的怀里说道:“你就放心好了,恋爱我会谈,至于对象嘛也要自己找的才称心。”

黄仪把女儿搂得更紧,说:“你瞧瞧,到底露馅了吧。”她就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李济远的后背追问道:“他是何方人氏,又是干什么工作的。你先透露点消息给妈听听。我也好为你的婚事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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