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眼前又重叠了一层暗色,她抬头,愕然发现容卿薄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
她心中惊愕,自己竟半分没察觉到他是如何靠近的。
男人身着黑色长衫,腰线修长,领口处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赤凰,就隔着一张石桌俯视着她:“便是本王强逼他拿命救你,后来也以十万两黄金,百种名贵药材做补偿了,甚至许他们三伏玉牌,给他们调动县级以内的官兵的权利,你还想怎样补偿?”
姜绾绾默默良久,忽然道:“殿下总说想收服三伏做身边的走狗,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若论起对三伏的影响力,云之贺远超出绾绾百倍不止,可殿下又为何要舍近求远,伤了云之贺,选择救绾绾这个对三伏而言拖油瓶一样的存在呢?”
“……”
容卿薄上前走了一步,贴着石桌靠近她,却是不答反问:“你觉得……为何?”
姜绾绾不闪不必的迎上他墨黑的瞳眸:“殿下喜欢绾绾么?”
男人不言,只眯眸瞧着她过分冷静的容颜。
姜绾绾似乎也没打算等到他的回答,又自言自语道:“许是喜欢的,但这点喜欢也不值得拿这么大的代价来换,或许……喜欢绾绾是假的,给绾绾专房独宠也是做戏,殿下并不是真的想收纳三伏,殿下只是想给三伏足够的优势,利用绾绾与庞明珠,挑拨三伏与庞氏的关系,叫他们相互制衡,相互伤害,这鹬蚌相争,总有得利的渔翁。”
容卿薄认真的听完她的分析,似是颇为欣赏一般的笑了下:“便是你说的都对,那又能如何?皇家恩赐,便是三伏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也抵挡不住,不是尽数收下了么?先前那般远离世俗纷争,眼下本王给他们些甜头,便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的想来京城分一杯羹,除了你那哥哥,你瞧整个三伏有真正为了这世间正义而活的人么?”
没有。
这世道,自己苟活下去都难得很,又有几人真的愿意为了别人而奋不顾身?
可是如他所言,哥哥是那样的人。
除了在她身上的一点点私心外,他真的是全心全意的把自己奉献给了三伏。
可那又如何?
一腔温柔无私,终抵不过黄金万两,他容卿薄轻轻挥一挥衣袖,就能迷了他们的眼睛,昏了他们的神志。
谁想漫漫余生在那片终年寒风凛冽,冰雪覆盖的山上熬过?谁想刀口舔血,费尽心血的替他人分忧解难,一番忙碌自己最后却是两手空空?
姜绾绾竟也不觉得他做的有多过分。
站在他的立场上想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设计的这般天衣无缝,每走一步,她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只是不料她竟这般不听话,擅自跑出了棋局,叫他好一阵恼火。
见她沉默,容卿薄索性直接越过石桌,长指挑高她的下巴,笑了:“怎么?如今才窥探到本王的心思,生气了?”
他气息温热,拂过脸颊,却似冬日最凛冽的风刮过,肌肤都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