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戎离开后的许久,隔壁都还一直没消停。
她依稀听到香薷无助心痛的抽噎声,庞川乌阴冷的嘲讽声,交织在一起,竟叫她这向来都安静的能听见雪落的望雪峰显出几分生气来。
寒诗踉踉跄跄的回来,脸上青了一块,但头一次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这三伏他待了两年,地形自然比月骨熟悉,显然是仗着这一点占了便宜,高兴坏了。
姜绾绾将没吃完的桂花鱼翅往他面前推了推:“行了,打了多少次了,他也让了你多少次了,这最后一次,别再追着人家打了。”
寒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拒绝也没答应,扶筷刚吃了一口,就听到自己屋里的动静,皱眉:“他疯啦?”
“差不多吧。”
“你就不管管?”
“我管什么?人家小两口的事……”
姜绾绾这句话刚刚落地,那边就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人的身体重重撞上墙壁发出的沉闷声响。
两人齐齐起身过去,一开门就见一地狼藉,寒诗宝贝了多年的身家全让庞川乌给糟蹋了,摔了一地,香薷像是被推墙上去的,屋子里光线暗,却依旧清楚的看到她因为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身子。
他不心疼香薷,但心疼自己的宝贝,一怒之下就要上前,眼前却忽然一晃,然后眼睁睁看着姜绾绾抢自己一步过去,拽过庞川乌的衣领将他拖拽下了床榻,对着墙壁便狠狠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
寒诗吓了一跳,刚刚的满腔怒火顿时熄了个没影,忽然就记起来第一次奚落她惨遭吊打的一幕。
脸有点疼。
腰也有点疼。
好像哪儿哪儿都有点疼……
他默默后退一步,缩到了角落里,尽量不被她的怒火波及到。
香薷顾不得自己被撞的肿了一个包的后脑,扑过去将庞川乌抱在了怀里,哭着问:“长结,长结你有没有事?你疼不疼?呜呜……你疼不疼呀……”
“别碰我!”
庞川乌用力推开她,他下半身还不能动弹,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阴邪冰冷的睨着姜绾绾:“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不是最擅长杀人的吗?你杀了我啊!!”
香薷惶恐的想要去捂他的嘴,又怕他嫌弃自己,只得哭着连连央求:“不要说了,长结,你不要这么说……”
姜绾绾俯下身,一脚正正踩上他的脚踝。
他下半身虽还不能动,却已恢复了知觉,脚踝承了她半个体重,几乎要被生生踩断,疼的脸都白了。
“别在我这里撒泼,我有心救你,不代表我会无条件的惯着你。”
姜绾绾微微俯下身,直视着他恨意燃烧的眼睛:“你说你有故友身陷囵囫,你想救她,可你真的回了京城,你换脸成了庞川乌,你明明有能力了,却依旧任她在欢悦楼任人欺凌践踏,庞川乌,这世上谁都可以瞧不起她,唯独你不能,她因你身陷囵囫,因你毁掉半生,你却背信弃义,置她于不顾,你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忽然又笑了下:“至于我,也不欠你,你这条命早就是我的了,我要你生是我仁慈,我要你死是天经地义,你恨我把你从望雪峰推下去是不是?”
她慢慢起身,叫身后的寒诗:“寒诗,来,再把他从望雪峰丢下去一次,明日一早我亲自去看,他若还活着,我定三跪九叩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