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看上去年长些的婢女,穿深色衣裳,被丢到地上后狼狈的滚了几滚才勉强停下来,慌张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姜绾绾红袖宽长,甩至身后,面无表情的睨着哭求自己的婢女:“挽香殿大门紧闭,你是怎么瞧见这里出了人命的?”
婢女哆嗦着身子,整个人都匍伏在地上,哭道:“王妃……王妃饶命,是……是月骨大人要奴婢来给王妃讲一讲新婚夜侍候夫君的规矩……奴婢……奴婢走到门外,这才……才不小心瞧见了……”
一番话,说的一群侍卫面红耳赤,纷纷低下头装聋作哑。
大婚在即,又不过是死了个丫头,谁都不可能,也不会允许有人去细细调查这件事。
因为晦气。
但姜绾绾却并不在意。
她既未将这门婚事瞧的有多喜庆,自然也不会忌讳什么。
于是淡淡道:“这院子里就属你年长,便由你来为她收拾一番尸身吧,姑娘年幼,想来在这世间留恋的不少,眼下尚未走至奈何桥,许会突然回光返照片刻也说不定,若回来了,也无须慌张,这新离身的魂魄若不是见到伤害自己的人,是不会染上戾气,更不会流连人间,不断扰你的。”
一番话说的那婢女满目惊慌,哆哆嗦嗦道:“回王、王妃……奴……奴婢不……不不敢……”
姜绾绾便不再多说,转了个身背对了他们。
偌大的院子里,鲜血蜿蜒蔓延,渐渐至那婢女膝前,她浑身抖如筛糠,面色煞白,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般,想要动弹却动弹不得。
院子里一时安静到只剩下了她急促又慌张的喘息声。
风至,浮动树梢,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稀稀疏疏微微晃动,似鬼魅,似妖邪。
姜绾绾就在她近乎窒息的呼吸声中,平静道:“我知晓在这人命贱如草的皇城根儿,死个人对你们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在我姜绾绾眼里,她的命同样不值什么钱,这条命我给她记下了,他日黄泉路上赶的快一些,许还能结伴做个姐妹。”
话落,甩手进了寝殿:“去禀告摄政王,就说挽香殿内出了人命,大为不吉,姜绾绾自请离宫,免祸及东池宫众人。”
……
宣德殿。
墨金色的山水画屏风后,容貌清隽白皙的摄政王执笔漫不经心的在画像上的仕女上点下漆黑的一笔。
却并不怎么满意。
那墨色似是渗透了宣纸后便再无动静,如一汪死水般不见半点灵动。
他执笔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下巴,听不出什么情绪道:“这挽香殿内外守卫森严,如何出的了人命?若是出了,必是尔等怠忽职守,该如何谢罪?”
屏风之外,前来禀告的侍卫闻言一震,惊的面无血色。
这……这这这前来刺杀的刺客他们拦得住,可那婢女是突然暴毙而亡,他们怎会未卜先知的阻拦下来?
惊慌又祈求的视线看向一旁的月骨。
月骨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侍卫怔了怔,似是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回、回殿下,是……是属下一时癔症发作,东池宫内今夜风平浪静,并无什么命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