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场的各人都上前贺了胡老爷一番,那曲公公临走前还叹着气跟我道:“管夫人,你委实令咱家失望。”接着就是不停摇头。
李博过后跟我道,那曲公公当然也是怀疑管记和康记奉上的都不是最好的织锦,可是一来管康两家都掩盖得极好,也没有留下什么可供他参照的证物,二来,就算是晓得我们做了手脚,可管记和康记放着天大的美事儿不沾,要么就是傻的,要么就是另有隐情,倘若就此硬逼着我们给送上了最好的织锦,却又不小心哪一处做得不好,真在皇帝面前捅出些篓子来,也够他战战兢兢提着脑袋打扫的了。
再说胡家的东西也算是可以叫他交差的,华方和李博再给我们圆了两句,曲公公那里也就算是过去了,如今他正忙着其余各类贡品的搜罗,也没那么多的功夫跟我们干耗。
是以接下来,日子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管沐云依旧在稳固夺云楼的根基,逐渐地,不止是夺云楼的重现引人瞩目,就连楼主沈沐云也是备受关注声名鹊起,在江湖中的地位骤然急升,俨然一派宗师风范。但他还是老样子,很少来信,如有事儿会叫梅无音跟我们说,那梅无音也跟往常一般隐着身份跟在我左右。
得空的时候,我也会琢磨,到底是萧沉理的哪个妻妾想要我的命?可是我压根跟她们未曾谋面,这要从何说起?诶?也不是全数没见过,那位妍夫人,蕊儿不是才跟我说起过没几日?
可是,总不至于是她吧?以我的寻常心来忖度,这种上来就要人命的事儿,跟她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实在是够不上边儿呀。
偶尔我这么胡思乱想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定案的,可就这么着。也糊里糊涂地过了两三个月了。
桑郁说他这回回来,主要是家里在竞阳的生意也需要有人盯着,这话牵强了,我看他一向对家中的买卖不是十分上心的,要说科考呢,也没见他真的温习准备。再说游学,也被他搁置了。唉,又是一个贵家地公子,吃喝不愁,可以漫天地晃悠,随性又随意。所以,他就也有心思出去踏青登高,不止他去,还要揪上我和珍雅。我是懒得动弹了,可是珍雅一脸哀婉,这个傻丫头。我不去不是更好,他们两个刚好凑一对,可以趁机涨涨情谊。
可惜最后还是我妥协,定在明日,去桑郁曾就读的书院所在的那座祁山去看看。
这之前,我要去一趟醉红楼,涵姑送信儿来叫我去。这两年,我偶尔会去那里看涵姑,也没别的。就是想去看看,涵姑起初不允,后来大概也是瞧我那男装扮得还行,脸上的黑色抹得足够,胡子贴得似可乱真,走路够豪气,向来从正门大摇大摆进,大摇大摆出,安全又轻松。渐渐的。涵姑也就不说了,任我自由出入,我也就多了个猎奇地好地方。
呵呵。这么大地岁数了还对那种地方好奇。也难为我能够。
一进门。涵姑就跟我道:“云儿快回来了!”
我一愕。就为这个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以管沐云最近地动静来看。夺云楼地实力日增。步步为营。渐渐张扬。也是快要回来地预示了。
涵姑大概是见我一脸地平静。急切道:“云儿要回来了。眉儿你不欢喜么?”
“呃。欢喜。欢喜。”我呵呵笑笑。
“你们小两口分开了这么久。终于也是要团聚了。姨娘也替你们欢喜。”涵姑拍着我地手道。
我趁机道:“既然他要回来了,不如就搬回来住吧。”以夺云楼今日的实力,涵姑在此处也是没必要的了。
涵姑地脸色沉凝了,“唉!回去又能如何?那个管府徒然叫人伤心。”
涵姑还是颇为在意亲妹伤情致死之事,不过,我知道也不仅仅是如此,更为主要的是,搬进管府就意味着要日日与清叔见面。
她和清叔的故事,是偶有一次我遇到涵姑在房里自斟自饮,喝得有些醉意地时候,她讲给我听的。
她和清叔位列当年夺云楼五堂堂主之二,一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感情甚笃,但却并未涉及男女之情的。可有一回,涵姑负责抓捕一个恶贯满盈的大盗,却不防那大盗使诈将她困住,她在沿途留下了信号,及时赶到的就是清叔,他为了救涵姑,身受重伤,拼尽全力令大盗伏诛,可惜清叔的伤委实太重,唯一的希望就是当时行踪不定的静非,于是涵姑带着清叔千里去寻找静非,当然后来静非是寻到了,且他二人一路上朝夕相处,涵姑一直贴身照顾清叔,日久生情那是自然而然,只是这情谊也只到清叔伤好,便再不能更进一步,一来二人为了楼务常年各奔东西,二来清叔和涵姑地性子一个是闷闷的,一个是倔得要死,任谁也是不肯先进一步,于是也就淡淡然地一日远过一日。
等到夺云楼解散,涵姑到了这里,两人则更只能是:心里的情谊,也仅仅就藏在心里了。等到多年过去,想要再拿出来,那是千难万难了。
“眉儿啊,你和云儿可千万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像我们……”这是涵姑醉酒的时候跟我讲的,平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
岂不知,我和管沐云又哪里赶得及她和清叔的情谊,他们虽然千难万难,可至少是两情相悦的。可我们……我的身份尴尬,我甚而还不是这个世界地人,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最终我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恐怕和我两情相悦,能够恩爱完满过一生的人,这辈子也一样是遇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