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鸿的额上有青筋暴涨,“啪”地合上折扇,缓了半刻,倒是恢复得蛮快,速速改了颜色,笑得轻狂又邪性,“好好好,你这个女人,时而蠢笨憨傻,时而又牙尖嘴利……有意思,很有意思!”说了这么一句丢给我,康伯鸿就那么优哉游哉地走了。
我怕那个常侍太监一时半会儿犹豫不定,就是想要到民间再查看查看各家的织锦,毕竟以管记的资历拿出那么普通的织锦来也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为了以防露了馅被安上什么罪名,我叫清叔暂时将绸缎坊内所有上品的织锦通通下了,等此事一了再放回去。只要在管记见不到上品,那么就算是在他处得了些证据也好辩驳。
可是,究竟是谁帮了管记,那封信如何就到了我的桌案上?我想,这人终究会出现的,于是也不再胡乱猜测,等等看吧。就这么着,皇家采买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
其实,我老早就想要珍雅离开酒肆到哥哥那里去帮忙,可是劝了她几回总是被她婉言谢绝,我也只好暂且作罢,想着慢慢再劝吧。自打桑郁回乡以后,珍雅的精神一直不大好,她对桑郁的心思,我是清楚的,可是桑郁如今归期不定,我问她桑郁当初走时可曾跟她说过何时回返?她也说桑郁什么都没说,桑郁在书院的学业已然完成了,倘若就此不回也不是没可能,除非桑郁对珍雅也有情意,那么他如何在走前不与珍雅讲清楚?要珍雅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
如今面对珍雅的萎靡,我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毕竟情之一字,外人无论如何也插不上嘴的,但愿桑郁能早些回转。
我此刻想着这事儿,就从珍雅处往回走,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没有叫人跟着。就自己慢悠悠走着。
咦,前头那一身蓝布长袍的不是……
我疾步走过去,正赶上那人蓦地回头,我和他刚好对视上了,之后同时笑了起来。
是桑郁。
“回来了?”我浅笑道。
“嗯,回来了。”桑郁也笑。
“何时回来地?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
“今儿才到。正要去找你。”
“方才跟珍雅还说到你。你就回来了。家里还好么?”我关切道。
“好。都好。前一阵子是母亲身体不好。才修书唤我回去。将养了这么久才就痊愈了。我这也就赶了回来。”桑郁温温然笑着回我。
“好了就好。珍雅每日惦着你何时回来。你也早早去看她。好叫她放心。”我叮嘱道。
“嗯。”他欲言又止了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应了我。“诶。你方才在选什么?”我凑过去看他身旁那个摊子。方才。他就是背对着我看着这里地。
原来是胭脂首饰。
我揶揄道:“想送给哪位姑娘?要不要我来帮你挑?”
“不是……”桑郁先是慌忙摇头,再又轻轻答应了一声
“好啊!”
我也不深究他的忐忑,只当他是害羞了,就去看那上头排排搁置的玉饰,倒也有十分漂亮精致地,我直接捡起一只紫色的玛瑙镯子递给他。“喏!姑娘家会喜欢的。”
“当真喜欢?”他问得句式有些古怪。
我也不多想,只道:“嗯,会喜欢。”
他也不再多言,付了银子,叫老板小心地包好,他接过就收在了袖里。
我却有些迟疑了,他是要送给珍雅的?倘若不是那要怎么办?我这厢犹豫着,就想着要问问他,桑郁那厢却道:“我要去买些笔墨。你跟我一同去吧!”
我正寻思着要不要问珍雅的事儿,听他说话就顺嘴“嗯”了一声,刚打定主意要张口问,他就率先往前头一家文房四宝的铺子去了,我无奈只得赶紧跟上。于是就这么一家一家地逛,等到天黑了我也没找着机会问一句他到底对珍雅是怎么想地。
可是珍雅的事情还没有个下文,我这边就又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