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啊!让娘看看,怎么就病倒了呢!上回去铺子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娘坐到我身边儿,心疼地抚抚我的脸。
“娘,不碍事,就是点儿小风寒,您不用担心。”我微启口安慰道。
“嗳嗳,娘不担心,娘不担心,你快躺好,药喝了没?”娘把我按扶着躺回床上。
“回亲家夫人,药正熬着呢!”千兰轻声回道。
“娘,放心吧,刚碰到大夫出去,我问过了不是?妹妹没有大碍的,就是得好好将养。”哥哥温和地瞧瞧我,再宽慰娘道。
“哦!哦!娘晓得,那娘去给你炖汤去,得给你好好补补。”说着就要起身,却记起什么似地问道:“姑爷呢?姑爷怎么不在?”
“公子他今早……”
千兰正要回,却听到哥哥插口道:“娘,妹妹累了,咱们别在这烦她,我先陪你去帮妹妹熬汤去。”说着就过来扶起娘。
“嗯,好。”娘应着,拍拍我,就跟哥哥出去了。
千兰此时上前来,帮我掖掖被角,“夫人先好好歇歇吧!”
我也着实没什么精神,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等一觉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地张开眼。就见我床榻边坐着一个人。
他就坐在那里。一身地灰衣。侧着地脸庞还是苍白。发丝有一缕垂在了鬓侧。他离我本就不远。以至于那周身单薄孤寂得要命地感觉也几乎蔓延到了我。
我再转过僵硬地脖颈。看看房里他处。千兰千秀都不在。
“醒了?”他转过头来。
我用手肘支撑着床榻坐起。管沐云也伸出手臂扶了我一把。等我安稳地坐靠在床头。他再用手背探了探我地额头。放下手才道:“好些了么?”
“嗯。”我点头。睡了一会儿。头倒不似早上那么沉了。首发
“是我大意了,昨儿听你说乏了,就该请了大夫来瞧。早早治了,也不至今日难受。”
“没多大的毛病,不至于那么大惊小怪。”我清浅道。
他此刻再自在不过地坐到我的床榻边,我无奈,只得将被子抻盖到了自个儿的胸口,因为胳膊在被子外头卡着而不能再上的地方,再往紧了拢拢,才算是勉强放心。
他瞟了一眼我的动作,再道:“我倒是不清楚。你何时把自己地什么事儿当过大事儿了?”他苦笑着,“当初就那么被推到了地上,要是换了旁的女子。还不就得哭天抢地的,狠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你呢?不也还是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就那么过去了!”
我什么时候被推到地上过?我一怔,到底是病着,想事情也是慢了半拍的,被我偏头想了许久,才想记起他说的应该是陈寡妇那件事儿。
“哦!”难为他苦苦等了我半天,就等到了这么一个字。
他是侧坐着的,因为要面对我。所以脖颈也要稍稍扭过来一些,此刻我不经意游走地眼神扫到了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在那瘦削的脖颈上分外显眼。
“你就当真,一丁点儿醋也没生?”那话里,怎么我听出了些期盼的味道。
“呃……”我要怎么回答?没有,我又不稀罕你,生醋做什么?有点儿,怪怪的。
他见我犹豫,嘴角更苦了。却在下一句将话岔开了,低低地言道:“说是着了凉,大约是黑衣人偷袭的那晚凉着的。”
我揉揉脸颊,歪头打量他。
他很奇怪,越来越让我觉得奇怪,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第一面,若说印象,那委实是个差得不能再差的,之后那几个月。首发书.道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这两年,同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地,就算不想相处也到底是相处了。
按理说,他以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怎么也道明了些这人的心性,不是什么好心善良地,可是我却就在这些日子里发现,他这人有个全心全意的毛病,怨人恨人的时候是全心全意,等发现了真相了解了底细后,怨自己也是全心全意,一点儿不留情面。他爹过世时这样,梁叔受伤那回是这样,就连我生病他也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的人,说他多恶毒,多恶劣,多伤天害理,又仿佛不太贴切。
可是,他到底做了极其叫我不能接受的事情,因此,要我觉得他如今多么好,多么侠气,那也是不能够的。
实话说,如今能安稳平静地跟这个当初对我做了那事的人说话,还能旁观者般安稳地研判此人的性子,实属难得,连我也有些佩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