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第三章贵人
这一出,壮汉看得真切,但等他反应过来,那小身影已站实在他面前,也以他的姿态双手叉腰。显然是双方都惊晕了,竟都愣眼相看。
壮汉毕竟是练家子,要他相信眼前的一幕是面前这小孩所为,不如让他相信六月飞雪,曰月西来更容易。即时觉醒,收回踏着老锅匠的脚,同时庞大的身躯丛起,竟是身轻如燕,一个起落,便到了八丈开外的榕树下,豹目四扫。
老锅匠惊魂未定,坐起来呆视四周,见众人静寞,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知此地不宜久留,拉起儿子便走。
“哪里走!”壮汉断喝一声,再跃起飞掠而至,一招大鹏展翅,莆扇大的右掌竞是直朝小孩的天灵盖拍落。那两位惊得魂魄横飞的泼皮,这时才被老大的断喝振醒过来,一位跑去看同伴,一位跑出拦截父子两。
见没有其他外手,大汉惴度此小孩定然非比寻常,这一掌拍下己用促了八成功力,通常已可碎石裂碑了。
“归远”听到喝声,回首看去,看他飞跃而至,惊吓间倒也机灵,挣开父亲的拉扯顺手便推,缩身从大汉的腋下勘勘钻出,反倒朝那榕树跑去。锅匠被他就腰侧这一推,力道不轻,侧身便倒,竟也躲过了壮汉的铁爪,但已跌得不轻。
壮汉一扑不着,转身追去,小孩已猴子般叟叟爬上了大树。
壮汉追到,看他已爬起老高,要跃上树去,自知手脚不好伸展,到时着了他的套,反更不美。于是在树下兜起圈子,竞奈何他不得。
众人至止,才松了口气,哄笑起来。
正此时,众人匆匆让开一通道,一顶八抬大轿不宣而威,踏踏而致,后面,是一列着装统一的配剑随护。大轿铁木箱顶,镀金饰面,房楣阳雕龙凤图苏;箱侧亦是铁木方筐,紫红闪亮;墨绿帷幔,刺绣红梅,甚是雍容。
轿子停下,近待随使将门拉开,轿门开处,一束发少年走下,正是早上那公子哥儿:接首,两随使接下一锦衣中年人。
中年人撑支雕花柚木黑枴,步履落地无声,却不失气宇轩然。
庞公子场地一站,倒背双手,人小势威:“怎么啦?”
傍人说打架了。
中年人站定,丹目寻视。不断有人点头虾腰给他招呼:“庞爷!”“庞爷来了!”,他也不搭理。全场都静了,侯他发话。
壮汉还在兜圈,竞没注意到场面的变化。那泼皮跟班赶紧跳将上去报告了他。
“哟,爷,怎惊动您佬大驾了?我正要找您呢!”汉子赶紧走将过来,行个单跪礼,方要站起,中年人咳一声:“庞八,欺负外乡人了吧?”第二条腿也跪下了,哭丧起脸“爷,是咱给外人欺负了!”
庞爷棍头一指庞八:“谁还敢欺负你老钵头!”
庞八爬起了,神秘地一指树上。
这时两手下已将爬在大烂陶缸片里的同伴抬了过来,只见嘴鼻是要干的血迹,瞪着白眼,已是不动了。庞八打开他的褙衣襟子,胸腹间一团乌黑。手探鼻孔,倒还有进出。
庞爷一看伤得如此,看向村上,那小孩正猴爬在树横干上,伸头朝下探视。庞爷甚是惊疑,走近去细审那胸服,不象有毒;站起摆摆手:“抬去给李郎中,摆在这干吗?请功吗?丢人现眼。”
那两位,弄来块门扇扳,把那半死尸摆上去,叫了两位帮手,一人抓一个板角,急急的去了。
庞爷咳一声,对庞八道“说吧。有半句假话,我拧了你的猪头。”
庞八少时行走外乡,学了几路南拳回来,倒也象模象样;很快纠集了十多位泼皮懒汉,成立了个叫哥仔会的帮会,自任会长;平日里耀武扬威,但忌同宗庞爷的威势,在本地不敢造处,都是在六水城里混街霸市,欺良附势,横行作恶。庞爷的态度是,只要他不是在势力范围搅事,便也懒得管他。平时围宴摆酒,还给他个偏位坐坐。
他也乖巧,有事无事到府上请安,把比他小几年的庞月生叫爷。
见庞爷问起,庞八说起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老妇,是他犯了老痴呆的娘。
说到娘,他扫视周围。已没了她的影子。
“那镯子,值钱?”庞爷的口气,己带了怀凝。
说到镯子,庞八马上转身去寻。他是想拖延点时间,好考虑是说真说假。
找是找到了,只是已断成三截。检起了,放手掌上伸给庞爷看,喏喏说:“是一文钱在旧滩买的。”
庞爷的脸色已经难看了,一顿枴杖:“一文钱搞出此大事?”
庞八已是面无血色。
“来人!”庞爷话音方落,随着庞八“咚”一声跪下,六名随护也“喏”一声在他背后站成一排。
庞八若大的头,捣葱般敲击地面:“爷,饶命!爷,饶命!”
庞爷沉吟一会,面色暖了过来。手枴再一撞:“饶命可以,怎么做自己报上来。”
“是,是,谢庞爷不杀。”然后自报一条自扇一掌嘴巴,扇的声音比说的声音还大,因为脸上肉厚。
“啪”“第一条,不在庞赢搞事,不止不止。”“啪”自觉补了一巴:“不在庞爷脚踩过的地方搞事。”
“啪”“第二,今日之事,不得寻仇。”
说完两点,侧头翻眼观察庞爷的反应。那胖脸上,已红得快沁血。
那木枴再一顿:“完了?”
想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