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奂虽经丧子之痛,但他久历世事,很快也是暂缓过来。
想到平日里的听闻以及蔡文斌偶尔的怨愤,他看向那个端坐喝茶的身影。
对方容貌年轻,看着纯良清秀,像读书人多过锦衣卫这等鹰犬武夫。
“大人是顾总旗?”蔡奂开口。
顾小年放下茶盏,点头,“正是。”
“还望大人念及同僚之情,揪出杀害吾儿的凶手。”蔡奂弯腰拱手,真情流露。
顾小年如何能坐住,连忙起身,“蔡员外不必如此,还自家人清白是我监察司的本分。”
蔡奂点了点头,“如有任意需要,还请尽管开口。”
几句客套之后,蔡奂便与府中家丁将蔡文斌的尸首抬回去了。
顾小年看着对方苍老悲伤的身影,心里不难想到许是蔡文斌平日里没少说自己坏话,因此蔡奂才会下意识怀疑自己。只不过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是自己做下的罢了。
一旁,司徒商背着双手走来,看似随意问道:“顾总旗对此案怎么看?”
顾小年转头看他,“如此明显之案,神捕大人何必问我。”
“哦?”司徒商轻笑一声,“还请赐教。”
顾小年抿了抿嘴,不过想到对方身份以及未免惹人怀疑,这才开口,“方才大人也看过了,蔡总旗身上并无其他伤势,而且衣衫平整,不似有过打斗的样子。他是先天一流,能将其一招毙命,那凶手实力显然在一流之上。监察司办案虽然不比六扇门多,但也有些仇敌,想来是蔡总旗以前得罪了什么人来寻仇吧。”
蔡文斌是被他以‘弹指惊雷’的手法一飞刀炸碎了脑袋,头颅粉碎,任是再高明的仵作也不可能验出什么来。
而顾小年在事后又做了一番处理,将飞刀以及飞刀落下后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就算是六扇门的捕快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即便是有一点点蛛丝马迹,那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他以前毕竟是在方显这位一郡总捕手下当差,对于一些现场细节的处理肯定是有的。
司徒商听他说完,这才将一直紧盯的视线移开。
方才顾小年说话眼神不动,神色如常,而且气息平稳,这让司徒商倒是去了些许怀疑。
从以往案例来看,公门中若是有人横死,多半还是要在其所处衙门里来找真凶。
自神皇女帝即位以来,就算江湖上仍有暗流涌动,但少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神都街头袭杀公门中人,更别说还是监察司的总旗官。
而且,若是江湖仇杀的话,更多的会选择暗杀,或者是那种杀人后直接留下自己名号的明杀。
要么是为寻仇,要么是为扬名,杀人理由不外乎于此。
而像这次的案子,倒像极了那种官场上的龌龊,排除异己。
司徒商目光幽深,他心中暗道,方才顾小年谈论此案时,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心境,若不是真清白,那便必是大奸之人。
他看了眼身旁人的侧脸,唯有大奸之人,才会认为自己所作所为皆是正确的,就算是杀了千百人,心中也不会有什么波澜,只当是吃饭喝水般淡然。
“神捕大人为何如此看我?”顾小年看见了司徒商的目光,笑着问道。
他笑起来往往给人一种很和煦感觉,就像少年人般的朝气,只不过在先天上有种病态的虚弱,所以微笑时更会让人觉得无害。
司徒商深深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那目击之人所言的‘黑白无常’。”
顾小年目光微闪,“黑白无常?这等无妄之言大人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