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斌在桥上驻马,手掌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一双眸子四下打量。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墙后走出,手中倒提了一柄长刀。
蔡文斌看着对方那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又看了眼不算很黑的天色,挑了挑眉。
“你是何人?”他淡淡开口,目光仍看向左右,因为这人的气息与先前察觉到的并不相同,显然不是一个人。
而这蒙了面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自然是邓三,他不懂什么易容变音之法,所以此时他并不出声,只是挑了挑手中长刀,指了指着坐在马上的蔡文斌,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蔡文斌自是看到了,目光沉了沉,“找死。”
他甩手打出一镖,真气一动,整个人就要从马上掠出,但冷不防一道破空声自侧边不远的房顶而来。
蔡文斌来不及多想,破空声急,按在刀上的手已经按下机括,右手握柄就要拔刀而出。
但蓦地,右臂被刀柄上传来的力道一带,整个人原本连贯的动作便猛地一滞。
此时,宛如惊雷般炸响的轰鸣在耳边响彻,让蔡文斌本就微怔心神于刹那间失守,随后,眼前便只剩下了一道流光闪过。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房顶上出现的那道身影。
但遗憾的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蔡文斌的脑袋被炸得粉碎,尸身‘扑通’一声从马上坠落下来,座下的那匹西域宝马扭头看了眼,促声嘶吼起来。
声音悲戚,犹如人声。
一道身影飘然而至,见此只是稍加犹豫,便信手一指点在了马颈上。
嘶鸣隐去,地上只剩下依偎于蔡文斌身旁的马尸。
邓三小跑过来,不无可惜地说道:“可惜了一匹好马。”
顾小年将两把飞刀找回,复又仔细处理了所留痕迹,这才四下看了眼,转身便走,只是略有感慨,“万物有灵,且随它去。对了,别忘了带上他的刀。”
他之前在器械司做的手脚很简单。
蔡文斌的那把绣春刀如果是平时拔刀的话肯定没事,但若是在战斗中用力拔刀,机括回弹,里面的机簧就会崩断,卡扣便会死死扣住刀身上的凹槽,让其拔不出刀来。
战机千变万化,交手时只是一丝分神便可能分出生死,更别说还有后发先至的第二把飞刀。
第一把飞刀让蔡文斌错误判断暗器威力,后续以‘弹指惊雷’发出的飞刀才是真正索命。
分神之时的惊雷一瞬,足以让蔡文斌心神失守,本就是偷袭之机,一击必杀理所当然。
而顾小年之所以这么做,便是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让别人怀疑到自己。
他与邓三的打扮截然相反,却是一身雪白的衣衫,白巾遮头盖脸。
倒有点西域着装的意思,看起来异常骚气,他要的效果便是如此。
邓三揉着挡下飞镖后发麻的手臂,忍着恶心从蔡文斌腰上解下绣春刀,快步跟在了顾小年的后头。
水流汩汩的小桥之上,晕开一片殷红,慢慢淌进河里。
……
冬日的夜来的快,神都徜徉着一片光亮。
醉云楼今晚一如往日般灯火通明,客人往来不绝,门前长街上夜市早张,又是繁华一片。
蔡奂年逾五十,相貌堂堂,只是有些富态,穿了一身紫色的锦袍,正在跟给自己贺寿的众人客套寒暄。
他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不断拱手施礼,嘴上说着‘尽兴’‘不醉不归’等话,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