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视线轻轻地掠过那张大大双人床,时迁就躺在上面,他的面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身很漂亮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肩章领章,可是,依旧显得很英武。
蔚蓝脚步迟,最后还是退后了一步,没有走过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真地看到时迁近在眼前,心里却怎么也不肯凑近一些,去认认真真地看看他,这一刻,蔚蓝的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尹浩然真是好本事,居然有能耐把人带回国来,一会儿脑子里又浮现出电视上那些搂着逝去的亲人痛哭失声的画面,可是自己,却连想靠近都举不起脚步,似乎只要近了,那个人就真真正正地消失了,其实,蔚蓝一直觉得,时迁并没有死去,总有一天,他会幻化成各种各样的人物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许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也许是一个艳丽无双的大美女,也许是一个英俊威武的年轻人……
反而是纪南,叹了口气,走过去帮
了整衣领,梳了梳头发,笑着道:“你现在都没娶老了那边,别忘了找个好的,虽然蔚蓝这样的你大概是没福气了,可是,总不能差得太多,以后有了媳妇,别忘了托个梦,告诉我们知道。”
蔚蓝抬头,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她是相信灵魂的,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时迁的灵魂是不是就在这个房间里,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伤心难过,而他在一边得意洋洋地笑着,怎么可以让他如意,蔚蓝不肯哭,绝不哭,硬生生地把泪水吞回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尹浩然根本不曾设灵堂,也许潜意识里,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就这么去了,蔚蓝想了想,还是苦笑道:“设了吧,让这家伙和大伙儿见见面。”
蔚蓝这一次,是一点儿都没有害怕麻烦,亲自挑选了一张时迁的照片,作为遗照,又去采买了香烛纸钱,挑了一个自己觉得特别顺眼的骨灰盒。
等到晚上,按说守灵的应该是时迁的亲人,只是,除了他父母露了一面,就急匆匆又走了,只知道大概是家里出了些事故,时迁其他的亲人都没有到场,只有尹浩然一个,精神恍惚地留在灵堂里,蔚蓝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也留下来相伴,不过,家里还有孩子,纪南就先回去了。这并不是说时迁的家人多么无情冷漠,实际上,时迁作为尹家主家的第二子,是很受宠爱的,只是他常年不回家,年幼的都快不认得他了,家里又出了事故,年老的走不开,所以,时迁的灵堂,一开始才稍嫌寂寞了些,以后,那些人得到消息,大概会过来的,但是,蔚蓝想,也许,在时迁的心里面,根本不想让一堆从来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到此看望他吧。
夜晚,看不到月,只有灯烛闪烁,蔚蓝怀里揣着暖手袋,望着时迁的遗像,不知道怎么地,她总觉得,时迁的目光似乎总是围绕着自己,不由得想起去年的大年初一,天还没有亮,那个家伙就开开心心地打电话过来骚扰,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吵醒,当时的他,活泼俏皮,让人恨又让人爱,可是如今,那个开朗的,总是喜欢恶作剧,喜欢化妆成各色人物哄自己开心的男孩子,已经陷入长眠。
墙壁上挂着一张手工制的长弓,很精致,是时迁在美国的时候亲手做了,准备送给蔚蓝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上弦,那个孩子便去了,尹浩然找人上了弓弦,这次回国,顺便带了回来,蔚蓝望着那张弓,想了半天,才记得有一次通电话,告诉时迁说,他们家后面的大青山上,有许多野兽,自己想要寻一把合用的弓箭,偶尔也可以上山打打野物,当时,蔚蓝也不过说说罢了,毕竟,她臂力不大,开弓射箭,对她来说稍微复杂了些,却没想到,时迁却把这句玩笑话放在了心上,如今,弓已成,人却不在了。
窗外,冷风吹得树木摇摆,蔚蓝借着火,翻阅手中的书本,今日,蔚蓝看的是时迁收藏的两部兵书,一部《孙子兵法》,另外一部没有封皮,也不知道是什么书,不过,看着很具古韵,又是时迁藏了的,应该是本好书才是。
读了会儿书,蔚蓝便铺开宣,提笔作画,毫不迟,寥寥数笔,便将时迁的容貌画下。
一直停灵到正月十五,虽尹浩然犹豫再三,时迁火化的日子还是来了。
蔚蓝穿了身黑色的礼服,胸前佩戴了一朵小小的白花,略略地上了妆,跟着灵车到了火葬场。
这一次,时迁的父母来了,蔚蓝远远地望着,只觉得他的那一双父母,虽然表面看起来并不怎样哀伤,只是目光深沉,步伐僵硬,想来,天底下哪里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他们必定也是悲痛的。
尹风没和蔚蓝站在一起,他和时迁曾经的战友们,一个个地走过去给时迁献上一朵小白花,不少身着军装,伟岸笔挺的男人双目含泪,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每一次战友死去,恐怕都是心如刀割。
蔚蓝叹了口气,她站在最外围,不肯上前,却没想到,与她一样想法的还有那位似乎叫荆卿的大校,那个人默默地站在远离时迁的地方,面无表情,周身的气氛,让人觉得很郑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