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士兄此去西洋,周游列国,想是所得颇多。张佩纶客气地说道。
那是自然的,此行经年,方知天地之大,免了做井蛙之厄。而今归国,正yu以所学报皇上圣眷隆恩,没曾想却招来千夫所指洪钧冷冷地看着二人,道,二位今ri前来,是不是也要如那些井蛙一般,当面指斥我一番呢
陶士兄说哪里话来张佩纶看到洪钧一副气哼哼的样子,知道他刚才应该是让吴大澄和陈宝琛给气着了,便笑着说道,我与孝达,可是从未在背后说陶士兄的坏话啊
幼樵所言极是,陶士兄可知,因幼樵与我不发一言片纸言你之非,多有怪罪我二人者。张之洞在一旁叹息道,为了陶士兄,幼樵与我可是没少受人指摘啊
听了张佩纶的话和张之洞的大倒苦水,洪钧意识到自己对他们俩的态度有些过了,毕竟他们俩确实没有随着其他的清流言官们上折子弹劾自己。
来人上茶洪钧起身吩咐道,并亲自搬过椅子,请二张落座。
适才我与孝达在门前见到陶士兄写的这个张佩纶一边观察着洪钧的脸sè,一边小心地措着辞,此事老师确是大不该,但陶士兄所为,似乎也有些过了
幼樵,孝达,我倒要请教,如果此等情事,落到了你们二位身上,你们会如何做洪钧一听张佩纶说起这件事,心头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此事是老师做得不对,但毕竟是我等恩师,所谓一ri为师。终身为父,师尊有错,面折力争可也,但如陶士兄这般公然告示与天下,退出师门,不与老师留丝毫颜面,老师年迈体弱,万一给气得狠了,有个三长两短。他ri陶士兄忆及此事。只怕也会悔之无及吧张佩纶委婉的劝道。
是老师不要我这个学生在先,非是我一意如此洪钧想起此前李鸿藻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心头怒火渐熄,但对于李鸿藻暗中安排洪顺监视自己的事,仍是耿耿于怀。
老师当时说不要你。那是一时的气话,非是要将你逐出师门,张佩纶见事有转机,立刻接着说道,老师现下已然后悔了,适才伯潜和止敬便是受了老师之托,前来劝说陶士兄的。只是他们二人言辞太过,为陶士兄所逐。老师仍不甘心,放才使我与孝达前来劝说陶士兄。
幼樵所言,句句是实。张之洞也在一旁劝道。陶士兄切不可因一时气愤,断了恩师眷顾和你我手足之情啊
听了张佩纶和张之洞的劝说,洪钧的脸sè终于缓和了下来,一时间默然无语。
这时洪钧的仆人端茶进来。洪钧没有说话,而是亲手给张佩纶和张之洞奉上了香茶。二张接过茶碗。也没有再劝,而是轻轻的用碗盖拨弄着水面的茶叶,观察着洪钧的反应。
洪钧奉茶完毕,转头对这位仆人道:你这就下去知会一声,让他们把把帖子揭下来吧人也都回来,不用再守着了。
仆人应了一声,领命而去。看到洪钧似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张佩纶和张之洞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喜sè。
烦劳幼樵和孝达转告老师一声,就说老师的恩情,学生一ri不敢或忘,可老师给学生之心伤,学生亦断难遽忘。洪钧说道,学生会时时自省已过,也请老师今后三思而后行。
听到洪钧的回答中又自称自己为学生,称李鸿藻为老师,张佩纶和张之洞很是高兴。但张佩纶也知道,这件事现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正准备要告辞回去报告给李鸿藻喜讯时,洪钧又说道:老师那里,ri后学生平时恐不便前往,有什么事,还请幼樵和孝达随时告诉我一声。
张佩纶和张之洞都愣了一愣,但是他们很快便明白过来洪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急速的交换了下眼sè。
好,老师那里有什么话,我和孝达一定带与你知道。张佩纶说道,陶士兄如果有什么话给老师,我们也一定替陶士兄带到就是。
如此烦劳二位了。洪钧拱手道。
我和孝达便先告辞了,张佩纶也拱手道,老师那里,尚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那我便不留二位了。
二张随即向洪钧告辞,洪钧亲自送二人出门,上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