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单于此言,可就言不由衷了,当初为何容忍拓跋郁律逃脱,难道单于已经忘接了?”张宾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既然如此,又何必担心这个呢?那拓跋郁律是什么人,有何等心性,单于必然心知肚明,他这些年来,在七品鲜卑之中的动作,将军都看在眼里,岂能真的让他做大?”
拓跋六修闻言一怔,然后深深地看了张宾一眼。
当初,他让拓跋郁律逃走,没有大肆追捕,其实就是为了给族群留下一线,万一自己这条路走错了,还有拓跋郁律靠着和陈氏的关系,拥有再起的可能。
这件事,他除了隐隐对亲近的亲兵提过之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就连那几个亲兵也只是略微知晓,不明大意。
何意这个张宾居然一下子就说中了?
不由得,他想到了那些传闻中对张宾的评价,很多人说此人颇有谋算,这般看来,是所言非虚。
但另一方面,对方的话有又给拓跋六修提了个醒,那拓跋郁律确实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确实不适合被外放出来。
“以我家将军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来拓跋郁律的志向,若是将他放出来,整合拓跋部,那等于是白白打过一场,是以单于还有什么好担忧的,你的性命肯定是不会有危险的。”
张宾接下来的话,隐隐就把情况挑明了。
拓跋郁律乃是野心之辈,和慕容翰不同,那慕容翰本就是庶出,先后被贬斥,投奔了陈氏之后才时来运转,是以忠心和野心都与拓跋郁律不同,陈止才放心放出去整合慕容氏。
但以拓跋郁律的性子,放出来之后,只是让拓跋部的单于,从拓跋六修变成了拓跋郁律而已,并不会有什么变化,说不定情况更糟——
要知道,那拓跋郁律在七品鲜卑中待着,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自是学了不少本领过去,最近便在那七品部内掀起了山头之争,若是在放到那拓跋部中,不知道还要带来多大风波。
玄甲军就算不怕打不过,但着实务必要折腾。
就这方面来考虑,这拓跋六修若是投奔了,不仅不会被软禁,说不定还要来出来,跟那拓跋郁律相互制约,在幽州体系内部进行平衡。
只是这般作为,就和自己当初的念想背道而驰了,当初拓跋六修可是想要让部族大兴,进而能在天下间有一席之地的,结果现在一旦投奔,这两家拓跋部,就归流一家了。
张宾这时又开口笑道:“单于可是担心当初之志,难以舒展?”
此话一出,当真是让拓跋六修有些心惊肉跳了,只觉得这张宾,该不会是有什么读心之能吧,怎的自家的种种心思,居然都逃不出其人掌握,而且每每言及,无不是先惊后松,最终无从辩驳。
这一次也是这般。
“只是单于可曾想到,当初立下志向的时候,是否预料到了,今日又玄甲这等强兵?如今天下纷争,强兵辈出,但是玄甲之列,纵然比之古之强兵,怕也不逞多让,这里面的变化,哪里是单于能够算透的,倒不如顺势而为,还可为部族保留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