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深部,只不过是因为在草场上与贵族的一个小头领发生了口角,事后单于立刻就兴起大军,以此部不敬为由,灭了其族,男女老幼、牛羊马匹尽数都被抢夺;”
“还有半年之前,有一部南迁而至,尚未落脚,就被单于你发现了踪迹,于是派遣大将过去,将之击破,人口财货都被略带殆尽;”
“更有那一个多月之前,因北地局势变化,不少小部托庇于大族,亦有几个小族过来依附,如今那几家何在?是否亦被吞并?”
张宾一开口,就如数家珍,让拓跋六修和一众将领都有些难堪。
但张宾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他们留面子,话锋一转:“这还只是最近几年的,更不要说诸位大姓,靠着自身实力,是如何侵吞小姓的,这弱肉强食之说,本就被诸位列为圭臬,又何必在此时拿起那道德之说来为自己辩护?”
一番话下来,算是彻底撕开了拓跋六修等人的遮羞布,以至于连那些敬畏玄甲威名的将领,都有些恼羞成怒,其中脾气差的差点就当场发作。
但就在众人群情激奋的时候,张宾却是话锋一转,笑道:“诸位莫要担忧,在下此时提出这些事来,对你们而言不是坏事,乃是好事。”
“好事?”拓跋六修冷笑一声,“好从哪里来?”
“单于你也不用故作姿态,今日张某来此,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家将军,是为了玄甲军,”张宾却是说出一番令众人意外的话来,“但这并非就代表着,对诸君没有好处,张某是想要让玄甲军少些征伐,能够养精蓄锐,从而维持稳固,这固然是从幽州玄甲军方面出发,但反过来,玄甲不出,诸位也就少受一些刀兵之苦。”
说着,他忽然反问了一句:“莫非诸位中的哪一个,有信心能够抵挡幽州玄甲?”
听到他这么一问,当然没有人敢轻易接下来,因为这是明摆着的,莫说他们拓跋部,就算是将整个北地翻个底朝天,也没有谁人敢拍着胸脯,就说自己能抵挡得住玄甲攻势。
“所以诸位也该清楚,若是最后引得玄甲军出动其实结果没变,反而要让玄甲军劳师远征,最终攻破这里,又积攒了血债和仇恨,诸位恐怕也难得善终啊。”
张宾的此言说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众人相互对视,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倒是拓跋六修依旧冷笑。
张宾见了,便问道:“单于可是有何见解?”
“见解倒是算不上,只是想来那幽州养着一个拓跋郁律,未来若是我等族破,族人四散之前,那拓跋郁律就已经被正别拒绝派了过来,收拢人心了。”拓跋六修说完,便压低声音,“只要有那拓跋郁律在,某家算是必死无疑吧。”
“众人皆可降,唯独单于不可降也!”
张宾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却是让在场之人都很是意外,他们还以为此人是来做说客的,但为何会说出这般话里?
没想到张宾接下来就笑道:“单于心里想着的,大概便是这句话吧?”
这次,拓跋六修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