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声,长剑穿胸而过,鲜血汩汩流出,水牧笛吓得呆住了,手上如触寒冰,甩开手中钢剑,颤声道:“不是,不是我要杀你的。”陆绫花捏住她的肩膀,道:“没什么可怕的……”
杀了第一个,她再也不敢违抗师门的命令了,否则只能她自己死,她也曾经亲眼见过不少违抗宗门命令被处死的人,至于杨紫书却是个例外。后来,她杀着杀着眼中就只有命令了,只要宗门下来的任务,不管好坏,她一律执行,也便不想太多了。
水牧笛脸色沉了下来:“这不关你的事情,反正范银铃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我就结果了你吧,”黄伟清眼神黯淡下来,道:“你说的是,不过请你帮我事后捎一封信给我爹娘,便也死而无憾了。”水牧笛冷道:“凭什么?”黄伟清道:“临死之人,水姑娘,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帮帮我。娘亲重病,我不能回去见她一面,只希望她能够看到我一封信而已。”
“娘亲?”她有些失神地道:“你有娘亲,娘亲。”
黄伟清有些咋舌,道:“你没有娘亲吗?”水牧笛疑惑道:“我不知道,我哪里有娘亲?我们只有师父,没有娘亲,也没有父亲。”黄伟清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水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水牧笛道:“你不必给我道歉了,本来我就没娘亲,而且也没什么不好,你要写什么?”黄伟清望了望四周,道:“请水姑娘给我解穴,让我起身。”他见水牧笛本来放松的眉头又紧锁起来,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武功。”水牧笛点点头,手指在他胸前点了一下,黄伟清轻‘啊’了一声,慢慢舒展手臂,好半会儿,才缓了过来。
水牧笛冷道:“你还要多久?”黄伟清叹气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说罢,他将外衣要褪下来。“你干什么?”水牧笛急忙遮住眼睛,喝道。黄伟清道:“水姑娘不要误会,这里没有纸笔,我只得用衣服布帛来作纸了,请借我一下你的剑。”水牧笛听到此,黄伟清正把内衣的帛布撕下来,他看了看水牧笛,问道:“水姑娘,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水牧笛瞪了他一眼,将腰间短匕抽出递过去,道:“人之将死,话也特别多吗?”黄伟清哑口,接过匕首,要去划自己的手指,却又下不去手。水牧笛冷道:“你就这点胆子?还敢去死,也真是奇了。”黄伟清笑道:“你不知道,其实活着才是受罪,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水牧笛道:“那你写什么信?一点血也舍不得出,磨磨唧唧,像个男人吗?”
黄伟清不好理会,脸上也无光,将手指比划比划,还是不敢下手。“你怕什么?”水牧笛怒视着他,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不流血,等等让你流个够。”说罢,手中略一用力,黄伟清手被一下捉住,‘嘶’的一声,他的左手指便出现血线,鲜血点点溢出。水牧笛看也不看,道:“快写吧,写完我送你上路。”
“好。”黄伟清点头,在布帛上写道:
爹爹娘亲在上:儿生二十余年,多赖爹娘照料之恩,自小顽劣,娘亲宠溺,性情骄纵,爹爹教导,实不敢忘。今日之灾,实是儿自招,只是娘亲之病,放心不下,写下此信,告知高堂,娘亲性子温和,多行善事,望病情安康。孩儿不孝,未能等到日后侍奉双亲,实是惭愧,日后在地下亦是不得安宁,然此生死大事,非我所定,只盼日后爹娘各自照料,伟清不孝孩儿,实在心痛,难以言表。
----黄伟清
见他站起来,将流血的手指吮了吮,水牧笛问道:“你这是写的字吗?”神色颇为厌烦。黄伟清愣了愣,不知她是何意,问道:“在下的字很不好吗?”水牧笛呆呆道:“我不知道你的字好不好看,我不认得字。”
黄伟清咋舌道:“你不认得字吗?”水牧笛见他神情,以为他看不起自己,便怒道:“不认识又怎么样?冰雪宗的人从不搞那个玩意儿。”黄伟清忙道:“对不起,我实在不知,我也没存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水牧笛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黄伟清道:“我只是想,识字才能读书,读书才能明理,难怪你们冰雪宗不让你们读书了。”水牧笛喃喃道:“说到读书,师父师叔她们好像都能,为什么偏偏不教我们?只是天天让我们去学武功,学杀人的方法。”
黄伟清见她低声自语,神色既失落又感伤,便问道:“水姑娘,你怎么了?”水牧笛抬起头,扯过他手中的布帛与匕首,冷冷道:“好了,你准备上路吧。”全力一掌催向他的心口,黄伟清叹息,闭上了眼睛,他已经认命了,对于冰雪宗的冷漠,他实在无能为力。
“倏”的破空声突然传来,往水牧笛的腰间激射去,水牧笛怒目而视,一掌拍过,继而又是几支短箭射了过来。草丛中人影闪过,刚避了开去,又是几支短箭射来,将水牧笛硬生生逼开了黄伟清的身边。
她双掌齐飞,霎时冰霜劲道朝草丛打去,却悄无声息。她意识到了什么,暗道:“糟了!”
回头看去,黄伟清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