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牧笛站在眼底,俏美的脸上蒙上了冰霜,喊道:“是谁?出来!”却没人回答。突然,草丛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音,水牧笛眉头大皱,手掌覆上内力,一掌轰过去,极为狠辣,听得一声大叫,又是‘噗’的声音,似乎是吐血的声音。水牧笛冷哼道:“宵小之辈,也敢从我手中救人。”她发足奔过去,见草丛中果然躺了一人,却不是黄伟清,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脸上黝黑,一身兽皮衣裳,胸口上一层寒白,口边溢出鲜血,不过他仍是狠狠瞪着水牧笛。
水牧笛见他眼神凶狠,喝道:“你是什么人?”那少年显然是站不起身子,道:“与你何干?”
“刚才的人呢?”
“不知道。”那少年将脑袋一转,也不看她。水牧笛手掌翻运,道:“你不说?不说我就杀了你。”少年冷道:“你有什么不敢杀?老子就是不告诉你。”水牧笛见他这么大个小子,竟自称老子,心里更是恼怒,但还是没有下手,道:“你等着。”她蹲下来,将那少年胸口肩部各出点了一遭,道:“我看你说不说。”
那少年瞪着圆滚滚的双眼,带着无比的倔强,突然,一阵阴寒直袭肺腑,然后感到整个上身充涨,不一会儿,体内寒气嗖嗖,仿佛要将他冻结一般,冲击着丹田,甚至脑袋都有一股森寒。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呼出的气体都是寒气,他咬着牙,脸上的青筋爆裂,身子蜷缩成一团,喊道:“冷!好冷。”
水牧笛淡淡道:“看你能犟多久?这九幽寒气如果在你体内待久了便会令你全身经脉冻结成冰,然后我用内力一催,你便会立刻死去。”少年牙齿上下交击,道:“你……你个疯……你快……放了我,不……不然我师父师娘……你,你……”“你什么你?”水牧笛一脚踢在他的腰间上。
“杀,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少年竭尽气力喊道。水牧笛道:“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敢在我手中救人?除非你带我去找被你们救去的人,否则我今天叫你好好尝尝九幽寒气深入骨髓的痛苦。”她眼中放着凶光,却也有一丝挣扎,她深知九幽寒气入体的痛苦,若非要逼问出黄伟清的下落,她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孩子使出这等手段。
“人前是非过,姑娘,你何必为难我的徒儿?”清朗的声音传来,渺渺如虚幻。水牧笛心里一惊,连忙运转内力,准备应敌。她往后望去,不远处坡下走出一个中年人,略有些胡须,这人两颧微凸,方额玉面,相貌十分俊朗,,他身材高大,举止风雅,全身灰白色长衫包裹,腰间一根草藤编织的带子,头戴绒帽,飘飘而来,令人惊异的是,他的左手衣筒里空空荡荡,似乎只有一条臂膀。
“你?”水牧笛指着他的手,凝视着道:“你是谁?”少年看到惨白雪莹脸上一阵惊喜,却叫不出来,支支吾吾在地上打滚。那人急道:“姑娘请快给我徒儿解除寒气之毒。”
水牧笛道:“凭什么?你们救走我要的人,快交出来。”那人笑道:“两位徒儿不知深浅,得罪了冰雪宗的姑娘,望莫见怪。”水牧笛一惊,暗道:看来这人知道我的底细,不过看他样子,只是担心自己的徒儿,不知道武功如何?便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微微拱手,道:“在下长明子,那是小徒彦无常,若姑娘要刚才那位姓黄的公子,自可和我一起到谷中去,你带他往哪里去都可以。”水牧笛冷笑道:“谷?什么谷?我怎么知道谷中有没有埋伏?这等伎俩未免太低劣了吧,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长明子道:“在下并不会说谎,听两个徒儿说,你要杀那个黄公子,他们见不得你杀人,所以一时没忍住,出手救了他。”水牧笛道:“你将他带到这里来,一人换一人,如何?”她观此人,虽然断了一臂,但神态并不如何紧张,想来也是怀有真功夫的。
长明子道:“那也无不可,只是姑娘先给他驱寒气,否则我万万也不会答应。”水牧笛怒道:“这个事情还有你回旋的余地吗?你去不去?”长明子突然冷笑,道:“如果你放了我徒儿,我可以答应救你一命。”水牧笛一愣,心中疑惑大起,道:“长明子,你说什么?”
长明子道:“难道你练习九幽寒气的时候没发觉每到子时胸膻中、巨阙、神阙总是隐隐作痛吗?”
“你?你怎么知道?”水牧笛退后两步,这人竟然知道那寒气是九幽寒气,而且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练习九幽寒气的后遗症,自从五年前,每到子时,她总要忍受莫大的痛苦,同门师姐妹们只知道她厉害,却不知道她为练习九幽寒气而付出的夜夜煎熬的代价。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男子,她心中很不安,竟还感到有些恐惧。长明子笑了笑:“怎么样?如果你帮我解了九幽寒气,我便帮你解开体内九幽寒气的毒。”
水牧笛将信将疑,问道:“你既然能帮我解决体内得九幽寒气,为何不能给你徒儿解?”长明子道:“你肯放了他吗?肯放我就可以治他,不过我看你这么年轻,恐怕再这么下去,能否再活过十年也未可知,所以想帮一帮你。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长明子笑了笑,知道水牧笛心里动摇了,便道:“我救你一命,换我徒儿一命,不亏,而且,那位黄兄弟可以跟你走,但你绝对不能动手杀他。”水牧笛的确心动了,但她也并不傻,道:“我该如何相信你?”长明子道:“我不屑于对你这么个女孩说什么谎话。”他又喊道:“姑娘,啊哟,快救救我徒儿。”水牧笛看去,那彦无常脸上已经青紫色了,四周的草木都覆盖上了冰霜,他活着的唯一证明便是还在颤抖的嘴唇。
“救人!”长明子喊道。水牧笛也不多想,她不知为何,竟选择相信眼前的人,她双手凝力,将彦无常提起转过去,盘坐在后面,一掌打在彦无常背后,掌心寒气涌出,附着在他的衣服上,只见白气丝丝升起,那寒气被快速吸入水牧笛的掌中,好一会儿,两人坐的地方烟雾袅袅,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她站起来,道:“好了,只要休息半日,便无碍了,长明子先生,请你兑现你的承诺,还有那个黄伟清,我也是要带走的。”长明子道:“你们到底有何恩怨?我看那个黄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得罪你们冰雪宗。”水牧笛道:“长明子先生,这个是我的事情。”
长明子笑笑,看了看已经昏去但脸色正常许多的彦无常,也放下心来,道:“姑娘高姓大名?”水牧笛道:“在下水牧笛。”长明子单臂抱起彦无常,道:“水姑娘,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