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刚才我也是这么跟营长保证的,不过,营长说了,今夜大部队和炮兵就要后撤了。”看着熊大力有些吃惊的样子,肖金勇重新点燃已经所剩无几的烟头,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西北军的传统是一切听从指挥,上面怎么想的,咱们不用管,服从就是了。”肖金勇丢下烟蒂,狠狠的踩了一脚。“今天晚上,咱们连必须把炸药送上漳河铁路桥,明天一早敢在鬼子进攻之前起爆,所以说,咱们这次要成后卫了。”
“连长,晚上由我来带队吧。”熊大力请缨着,虽然他家里还有老娘需要奉养,但是他相信,若是自己死在国战的战场上,军务局一定会替自己为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屁话,老是由你这个少尉出马,老子这个上尉是吃闲饭的。”肖金勇重重的拍了拍熊大力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晚上的突击队由我亲自指挥,你来指挥火力队负责掩护。”熊大力还想再争,肖金勇一蹬眼睛。“到离天黑还有两个钟点,小日本说不定还容不得咱们活那么久呢,争什么争,先挨到那会再说吧!”
浓郁的夜色渐渐的笼罩了整个大地,在炮火的热度下融化的冰雪又重新冻结,刺骨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拥围在并不明亮的火堆旁,进攻方和防守方都一样拉上遮蔽的伪装网,生怕暴露的火光引来对方的炮火。
“给!一人一小瓶,先喝一口,剩下的等实在坚持不住了再喝。”给背着炸药包的突击队员们下发完人手一瓶的烧刀子,肖金勇冲着熊大力点点头,随即率先匍匐出已经被炮火摧残的变形的交通壕,披着床单的他慢慢挪到着,生怕冰雪破裂的声音惊动了对面的敌军。
由这位连长带头,十余名白天幸存的士兵也跟着悄悄的潜了出去,火热的身子贴在冰凉的大地上,很快就带着了所有人的热度,一开始有如百把钢刀在**乱戳一样疼的难受,紧接着一切都归于麻木了,只是带着一股执念,一行人慢慢的爬向自己曾经守卫过的铁路桥。
“小心了。”眼看着接近铁路桥了,此时地表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10度以下,实在忍不住的肖金勇用颤抖的开酒瓶,微微一扬脖,一道热线顺着喉咙就流入了胃里,带来一阵舒适的同时,肖金勇努力的抑制着自己咳嗽的**。“等一下千万不能摘了手套,否则贴上铁桥一准沾手,到时候连皮带肉都得撕了。”
终于,终于,一行人靠上了铁路桥,看着被子弹和弹片击毙在桥上的各种形状的尸体、尸块,小心的爬过鲜血结成血冰,突击队员们抑制住呕吐的感觉,缓慢而坚定的将身后的炸药包牢牢的绑在铁桥的支架点上,当然只是靠近西北军的这一侧。
“千万不要睡着了。”借着穿透乌云的月光,肖金勇看着脸色惨白的战友们,轻声的告诫着、鼓励着。“慢慢的,慢慢的爬回去,家里人还等着你们呢,千万,千万,不能停下来。”
“连长,我的酒没了。”一个新兵忐忑不安的说着,结果肖金勇立刻把自己脖子上的酒瓶塞了过去。“我不能拿你的呀。”
“不什么不,记得活着回去。”说着,肖金勇再一次带头爬了起来,可是他越爬越慢,越爬越爬,然而他还是在挪动着,因为他心中有个信念,活着回去。
“连长!”声音仿佛从天边响了起来一样,怎么这么熟悉。“连长不能睡啊!连长!”
肖金勇上尉,河南唐河人,于民国二十六年12月7日夜间执行炸毁平汉路邯郸至安阳段漳河铁路桥时受到大面积冻伤致残失去双脚和一只手,成为西北军特等优抚对象